去!”
王夫人忙答应下来,又道:“可巧年底是姑太太哥儿的抓周宴,叫送礼的人一同带去。”
琳琅陪着王夫人打点贾珠的衣裳药材,挑选送林家的礼物,这一回王夫人承了贾敏极大的情,礼物自然比黛玉周岁时要重三分,更兼这是贾敏唯一的儿子,贾母送的礼物也是极多,好容易送出去了,已是十月底,李纨平安生下一子,又是一桩喜事。
然而贾珠数年来总被贾政约束着读书,颇费心血,终是伤了底子,足足养了小半年犹未大愈,时常呕血,恐年月不保,慌得贾母和王夫人忙命他不必回家,只等养好再说。
李纨心内自然十分担忧,但作为媳妇,脸上却不好十分表露。
满月后,贾政给长孙取名贾兰,派人告知贾珠。
转眼间到了元春进宫的日子,含泪道:“原道能和大哥哥告别,谁知竟不能了。”
陡然间骨肉分离,王夫人忍不住滚滚地落下泪来,道:“何苦来着?何苦来着!”元春进宫是贾母和贾政的意思,王夫人虽然身为母亲,但做不得一点主儿,尤其琳琅明知元春之命运,不觉红了眼眶,虽说这些年主仆之别,但元春待她却是敦厚大方。
好半晌,元春方强笑道:“明儿就去了,今晚我陪太太睡。”
琳琅忙收拾了铺盖挪到外间上夜,元春收拾衣裳首饰时,命人抬了两口箱子过来,对琳琅道:“家里的衣裳我都穿不得了,索性分了,让抱琴挑了些好的给姐姐留着,有穿过一两次的,也有没穿过的,箱子里的东西你记得仔细查看。”又留了许多用剩的笔墨纸砚给她。
琳琅坦然受之,又有些疑惑,拿出一个包袱道:“我没什么可孝敬姑娘,旧年做了好一年的荷包,倒还精巧,都给姑娘留着,里头装了好些金银锞子,姑娘进宫后拿着打点人!”
次日,元春强忍着别离之苦上轿走了,独留下王夫人在佛堂里泪如雨下。
琳琅陪着哭了一场,劝慰道:“姑娘才走,珠大爷尚未痊愈,宝二爷还小,兰哥儿嗷嗷待哺,一家子多少事都得太太做主,太太好歹保重身子要紧。”
偏窗外又听赵姨娘叉腰说些狠心割肉攀龙附凤等语,虽未明言,却字字刺心,王夫人冷笑了一声,道:“打量我不大管房里的事儿,竟越发上头了!紫云,拿些春衫的料子让赵姨娘给老爷做四套衣裳鞋袜,何时做好何时出来,若做得差了我可不依!”
紫云笑应着去料理,少时赵姨娘还得进来谢恩,心里苦得慌。
琳琅忍不住瞥了赵姨娘一眼,几年了越发不知长进,行事又刻薄,下三等的婆子都瞧不起,难怪探春远着她,虽已三岁,也颇懂事,但一年中见赵姨娘却不到十面。
王夫人道:“都下去罢,让我念会子经。”
琳琅亲自检视茶果是否妥帖,又放好蒲团,点上香,方轻轻掩上门,与一干丫头退了出去,外间留三四个二等丫头听唤。
二月初残冬未尽,春寒料峭,风一吹,颇有些刺骨,琳琅一出屋便觉得冷,忙回身加了一件半旧的棉坎肩,拿汗巾子束腰,却见玉钏儿进来道:“琳琅姐姐,老太太叫你呢!”
琳琅一怔,道:“老太太叫我做什么?”一面束好汗巾子,一面掀了帘子出去。
玉钏儿笑道:“史大姑娘来了。”
琳琅听了,点头笑道:“史大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一来,正好补上大姑娘离去的缺同宝二爷顽,不然宝二爷见不到大姑娘,还不知怎么闹呢!你去告诉外头的管事娘子,服侍史大姑娘的小丫头和婆子仍旧按咱家三位姑娘的例,挑些老实可靠又能干的送到老太太院里,可巧该做春衫了,让针线上的人拿新鲜花样的上等料子给史大姑娘也做上。”
玉钏儿满口答应。
一时到了贾母房中,果见一个二三岁粉团儿般的小女孩和宝玉坐在炕上斗花草,一般的红袄绿裤,颈中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因未留头,竟像是双生的兄弟一般。一旁迎春带着探春翻红线顽,惜春年幼,仍由乳母抱着,在屋里却仿佛似有若无。
贾母见到琳琅过来,问道:“北静王妃打发人来叫你做的东西可送去了?”
琳琅一怔,笑道:“已经送去了,十二对各色红喜花结,两盆牡丹,一副插屏芯子。”
贾母靠着八成新的靠枕,道:“如此甚好。我留云儿住两日,你跟你太太说一声,挑些丫头婆子。”
琳琅忙笑道:“已经让管事娘子去挑了,晚些就送过来,该做的衣裳也吩咐针线上的人明儿来量尺寸,用新鲜花样,只是贴身服侍史大姑娘的两个丫头,还需老太太亲自掌眼方可。”
史湘云听了,扭头看着琳琅,笑得很开朗,琳琅回她一笑。
贾母赞道:“你们太太素来处事妥帖,我倒放心。这样罢,珍珠,翠缕,打今儿起你们服侍史大姑娘。”
两个六七岁的小丫头上来给湘云行礼。
琳琅细细打量一番,想必这便是将来的袭人和服侍史湘云的贴身丫头翠缕了,去岁进来,尚未留头,珍珠身材略高,翠缕略显圆润些,倒都生得十分清秀,遂笑道:“老太太调理出的人儿自然都好得很,只是史大姑娘还小,身边有个年长稳重的照顾更好些。”
珍珠眼波一闪,抬头瞅了一眼琳琅,随即低下头,琳琅见了不以为意。
贾母想了想,点头道:“是了,若有一个不经心,岂不是伤了我的心肝儿肉?小丫头陪着云丫头顽,一应大小事务还得大丫头做。鸳鸯,你就服侍史大姑娘罢!”
鸳鸯是二等丫头,年龄又比珍珠翠墨等大两三岁,故十分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