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媒妁之言,我毕竟隔了一层,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给林姑娘送东西时,提醒我一声,我有信给姑老爷。”
鸳鸯应是。
贾母合目而睡,道:“你去打发人给琳琅送东西罢。”
鸳鸯放下帐子,笼了香炉,叫琥珀玻璃两个看着,方去拿贾母说的衣裳首饰,细细收拾妥当,又多放了一对硬红镶金大坠子,才去问邢夫人和王夫人。
邢夫人正觉得琳琅不错,送礼物,她是和王夫人一样的,不厚不薄,虽说东西是小,可心意是大,不像史湘云往年回回单送丫头荷包手帕戒指什么的,有鸳鸯的,有金钏儿的,有平儿的,有袭人的,可偏偏唯独就没自己身边执事大丫头的份儿。
邢夫人倒是不在意那点子东西,可这史湘云也忒有心眼子了,袭爵的还是大老爷呢!
故闻得贾母回东西,邢夫人便道:“把那金累丝嵌宝石的攒珠髻给她,横竖我也戴不得。”
玉珠闻言,忙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鸳鸯。
鸳鸯打开一看,果然是金累丝嵌宝石的攒珠髻,心下不由得暗暗纳罕。邢夫人素来吝啬,就是穿戴不得的颜色东西,平素也舍不得给凤姐,如何今儿竟舍得给琳琅了?
不过鸳鸯跟琳琅交好,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王夫人正忙着园子诸事,无暇他顾,偏生凤姐又来回采买花木盆景的事情,便只叫金钏儿拿了一副双尾展翅衔珠的凤钗给鸳鸯拿去。
鸳鸯收拾好了,打发两个婆子给琳琅送去。
可巧琳琅和杨海才用过晚饭,正在炕上逗虎哥儿,琳琅因道:“明儿个我不在家,奶就热在炉子上,倘或不够,便煮些羊奶给他吃,别饿着。”
杨海抱着虎哥儿,道:“你也别太操心,我都知道。你说是罢,虎哥儿?”
虎哥儿在襁褓里吐着口水,不理。
琳琅横了他一眼,流波转盼间,风情无限,道:“虎哥儿才三个月,若懂得你的话才怪!”
杨海道:“你下回别带虎哥儿出门了,去了这么一次,倒收了好几件子金锁金项圈,装了两匣子,倒像上门单为了东西似的。”
琳琅道:“谁那么眼皮子浅,为了一点子东西上门?咱们家几百斤的金子够打虎哥儿这么个金人儿还有剩!虎哥儿小人儿,那几件极细巧,统共不过几两,说得像是多不胜数似的!也不想想,在他们眼里算什么?怕是还不够他们一顿饭的!况且,我们娘儿两个也不是空着手上门,那一张虎皮和四张狼皮,一点儿都没破皮损毛,有钱都没处买去呢!”
杨海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过说说,倒惹来你这么些话!”
琳琅道:“自作自受,谁叫你说我们娘儿两个!”
正说着,翠儿来回道:“荣国府里鸳鸯姑娘打发婆子来送东西。”
琳琅听了,忙命请进来,杨海径自抱着海哥儿去里间。
两个婆子进来磕了头,请了安,琳琅忙叫二妞看座倒茶,笑道:“鸳鸯有什么事儿白日不给,大晚上的倒劳烦两位妈妈亲来。”
两人忙笑道:“老太太和太太们给奶奶的东西,鸳鸯姑娘打发小的们送来。”
翠儿接过来打开给琳琅看,琳琅一怔,笑道:“回去告诉鸳鸯,代我谢过老太太、太太。”又叫二妞封了一两银子赏她们吃酒,才送出去。
杨海出来道:“送了什么?”
琳琅起身凑过来看虎哥儿,命翠儿收起来明日穿,道:“什么东西,横竖不过是衣裳首饰,比咱们家做的打的别致些。送得也巧,我才说明儿若穿大红的衣裳未免夺了梅花的色。橘红的虽然艳丽些,到底比大红的庄重。”
至次日一早,琳琅果然穿了贾母送的一身衣裳首饰,用过早饭,便有庄夫人打发人来请,到了仇都尉府中,拜见过仇母,庄夫人乃携着她往花厅里去,笑道:“今日并无别人,只请了几家世交亲眷,皆是武官,虽有一二较之你为高,却非轻薄人等,你尽可放心。”
琳琅笑回道:“原该我去拜见才是。”
庄夫人笑道:“她们还没到呢,等到了,我再说给你认识,大大方方地上前,你也别害臊,谁不是从这时候过来的?”
才落座,便有人通报道:“昭勇将军的太太到了。”
庄夫人忙迎出去,少时,果然与一位中年美妇一同进来,琳琅忙上前拜见。
昭勇将军夫人见了忙亲手搀起,笑道:“哎哟,这是哪家的夫人?往日竟没见过?生得竟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