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之意,是非名将不能胜任吧?”
天圣帝依然定定望着那灵牌,目光悠然晦涩:“然而朕却欲搏一把,也不能不搏。”
刘雪岩默然无语,他知天圣帝早已圣心默定,他的话只是参考,并不能使天圣帝动摇。
“——朕的安国公,可从不会使朕失望。”
想起嬴冲自承爵以来种种,天圣帝的唇角,隐隐浮现出了几丝笑意:“先生需考虑的,只是如何为朕与安国公,增加胜算。”
刘雪岩早已有备,俯身一礼:“那就请陛下,招李大将军回京述职,暂掌禁军,以防咸阳变乱。并加安国公权右候卫军大将军,权破虏军节度使之职,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二州诸军事。”
所谓的‘行’,就是行使职权之意。行宛州节度使,意指嬴冲虽未担任这一职司,却可行使宛州节度使的职权。
可只是如此,还远远不够,刘雪岩又沉吟道:“另以京兆尹寇准或其他可靠之人,任职宛州牧,以防安国府军后路生变,并为国公大人筹措军资!”
“督冀宛二州诸军事?爱卿你倒是比朕,还更有胆魄。至于这权破虏军节度使,也不知能否来得及。”
天圣帝笑了起来,总算是回过了身:“传旨,招政事堂与枢密院诸位相公,并同武威郡王等人,至太政殿议事!”
又转目看向王承恩:“安国公他自请监军,这次就由你去吧!将侍卫副总管傅金蝉与朕的山陵卫都一并带过去。记得了,此次是让你全力助他,为朕的安国公遮风挡雨,而非是让你在军中指手画脚。”
张承恩凛然应命,俯身下拜:“奴婢必不负陛下所托!”
天圣帝却已大笑出声,昂首阔步的走出了这座凉亭。
米朝天则与刘雪岩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目中,既有喜意,又有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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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一个时辰之后,太政堂内,大秦诸多宰执已汇聚于此。诸臣皆面面相觑,或眼神交流,或交头接耳,疑惑不已。
直到须臾之后,天圣帝姗姗来迟,才息住了所有议论之声,十余人皆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而中堂之上端坐下来的天圣帝,也未让他们猜疑太久,一开始就直入正题:“今日招诸公前来,是为议两件要事。其一为武阳嬴氏私结匈奴,内应投敌案,今日已证据确凿。嬴世继此人罪大莫及,自当夺职下狱,按律处置。另有枢密副使庄林,数月前一力保举嬴世继为破虏军节度使,亦有通敌受贿之嫌.即日起夺职下狱,由三法司问审!”
此言道出,朝中诸人顿时就‘嗡’的一声响,无论是政事堂的几位参知政事,还是枢密院的几位副使,都是神情错愕,吃惊不已。
枢密副使庄林,更是面上血色褪尽,身躯微颤。
不过在场立时就有参知政事,左尚书仆射元岱周站起身来反驳:“陛下此举,是否太草率了?枢密院副使,乃是朝廷宰执之一,兹事体大不可妄决。以臣之见,此事当经政事堂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另一位参知政事谢灵,也凝声道:“此为乱命,臣等不敢奉诏!”
“朕无需你等同意!”
天圣帝冷冷看了这二位一眼,冷冷笑着:“若连一个犯了过错的罪人都处置不了,朕还当什么皇帝?不如就让位给你等如何?朕倒要看看,这堂堂八千里秦川,是否已非为朕所有。”
他音量不大,却使群臣震恐,纷纷起身跪下。在场只有武威郡王叶元朗,连同右尚书仆射、中书令、政事堂宰相裴宏志,枢密正使陆正恩三人,依然是端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