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都未曾意料到,双方大军甫一接触,就已开始了激烈残酷到了极致的血战。一刹那间,前方的阵线,就已化为了血肉磨盘,森罗地狱。厮杀声震耳喧天,墨甲轰撞,兵刃交击声连绵不绝。
嬴冲麾下之军,最初时颇有几分猝不及防之感。不过禁军的精锐善战,也在此刻显露无疑。有石墙掩护,稍稍适应,前方诸军就已能从容应付。以十尊墨甲为一队,结阵而战,前后支援,左右掩护,战术娴熟之至。宛如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牢牢阻挡住了对面的洪涛。
禁军确实是几十年未经战事,可因其中兵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边军之故,故而在战事方面的经验,亦是远胜对手。此时此刻,毫无怯场之意。而军中的新兵,则在老卒带动之下,迅速恢复镇定,将他们出类拔萃的武力,显露无疑。
嬴冲此时亦立于三里坡上,冷目看着阵前的血腥战场。而交战近两刻时间之后,他发出的军令,总共都没十条,
对于禁军部属的能力,嬴冲颇有信心,并不去干涉。所有的军令,只是限于调整阵型,临机应变,与对手争锋相对。
而效果也已得到显现,至今为止,那龙在田虽已在战阵之前,丢了至少万条的性命,数千具墨甲,却连讨逆军的第一条防线都没有突破。
郭嘉发现此时嬴冲的用兵,是异常的谨慎。所有军令,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某些地段,哪怕对方不慎显现出破绽,也未发起反击。
全军数十万人,就似一块磐石,木讷而稳固,岿然不摇。
而在嬴冲的另一侧,一身囚衣的裴宏志,面色则是沉凝之至:“据老夫所知,武安王用兵一向锐气十足。怎的今日,就畏首畏尾?”
嬴冲闻言一笑,语气淡淡的回应:“行军一日之后难免疲惫,本王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且此战大势在我,在此坚持五六日,就自可破敌,自然是以稳为上,倒是裴相,可究竟想好了没有?”
三日之后,北方军便可南下,沿河扫平秦州。龙在田大军被堵截在此,能有多少闲心与他在这里耗下去?对面叛军的军心士气,又能维系多久?
他嬴冲是想要以势逼迫魏无忌,使天圣帝脱困不错,却不会轻易放弃自身的优势,牺牲自己这些部属的性命去冒险。
裴宏志眼光微凝,他无法判断嬴冲之言,是否真心实意,却能看出此时的嬴冲,确实是冷静无比,不骄不躁的气度。
龙在田想要利用嬴冲急于破敌之心,只怕难以凑效。
摇了摇头,裴宏志收回了视线:“如今裴家,是由我那侄儿裴宽执掌。族中儿郎一意求战,老夫亦无可奈何,”
“也就是,裴相还是不愿答应了?”
嬴冲闻言,顿时冷冷的一哂,并不被这裴宏志的借口所迷惑。此时裴氏,确实是由裴宽掌控不错,可他不相信,裴宏志在族中就已没有了影响力。
甚至可以说,如非裴宏志的默许,那裴宽绝无可能聚全族之力与他作战,
“无妨,最多两个时辰之后,本王会让你求我。那个时节,裴氏能否存续,却得看本王愿意与否。”
裴宏志心中沉冷,听出这位,确是信心十足,看他仍是一摇头:“隆国公甘冒灭族之险,起兵号召雍秦世家,裴某深感佩服。”
既然是佩服,那就没可能背后插刀了。
嬴冲唇角微抽,都懒得去理会。而郭嘉则是失声一笑:“裴相是担心失了宗党人心?可如今雍秦二地,还有几家心向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