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chapter69 庄周晓梦(1 / 2)

《凤临正史·玉溪》,卷十五。

天和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永德政变,玉溪帝易泛泛于九凤祭天之时被刺,昏迷不醒,帝后君青然因护驾亦身受重伤,次日,玉溪帝薨,传位于帝后君青然。然,野史有云,永德政变实乃帝后君青然所为,玉溪帝于次日跳下九丈祭台,生死不明。帝后君青然一夜白头。

天和三年十月一日,帝后君青然继位,改元长安,维凤临国国号不变,史称青帝。青帝继位时期,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大力改革科举制度,提高寒门学子地位,授官于男臣,男女同朝,贤能善任,为当朝所之英察,百官无不臣服,四海八方,十二小国,皆以青帝为尊。

长安七年,丞相沈介劝谏青帝充盈后宫,立储护国,百官附议,青帝拒。

长安九年,太师君且徐再次劝谏青帝纳妃封后,充盈后宫,青帝大怒,寒威厉拒。百官皆为之痛惜,复不再请命劝谏,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一国之君,岂可无后?皆道青帝情深。

长安十年七月二十二日,天佑凤脉,玉溪帝易泛泛死而复生,于碧澜宫刺伤青帝,遂逃未果,玉溪帝被青帝拘于碧澜宫,次日,青帝通牒纳册,欲封玉溪帝为后。玉溪帝怒拒。

七月二十五日,玉溪帝为出宫绝食,不进米粮,昏迷不醒,青帝疼惜,遂放玉溪帝出宫。百官以青帝失后,皆劝谏,青帝笑:“以玉溪之傲,必将再回,迫孤还政于她。”百官皆叹。

长安十二年八月九日,永德政变,玉溪帝拜天师不愚为军师,率三万精良凤极兵逼宫,迫青帝复政于其,青帝以五万禁军制其三万精良凤极兵,玉溪帝战败,再次被拘于碧澜宫,青帝欲再立玉溪为后,玉溪帝横剑抹脖以示威胁,请命出宫,青帝垂泪道:“勿再以卿身伤孤心,孤依你便是。”

长安十五年三月七日,天和政变,玉溪帝再率七万精兵逼宫,青帝再胜,玉溪帝复被拘。

碧澜宫,易泛泛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凤床上,见青帝进来,立刻冷喝道:“君青然,你快放了孤!”君青然在她身前站定,痴痴地摸着她的脸道:“放了你,你又会弄伤自己寒阿然的心。”

易泛泛心中一动,低眉装可怜道:“可是,这绳子绑得我手疼,像是要断了,我很难受。”

“泛儿,阿然与你一同长大,你转个眼珠子阿然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君青然低笑道,“这花绑阿然试过多次,凝而不结,紧而不疼,这绳子也是上好的雪缎,质地柔软,你的手不会受伤的。”

易泛泛大怒:“你绑住孤有什么用?!孤是不会做你的皇后的!你不放孤出宫,可以,你不松开孤的绳子,也可以,反正孤可以绝食,孤可以咬舌,孤可以在你面前再死一万次!”

“你不过是仗着阿然喜欢你,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可是,泛儿,你真的有勇气再死一次吗?”君青然翘了唇角,苍白的脸色显得极为孱弱,他笑得轻柔,“上一次是因为你少不经事受不住打击所以才跳下祭台自杀,可是现在你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你看看你手上的茧子,你受过那样多的苦,这么多年,怎么还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以为死亡可以解决一切?”

易泛泛咬牙:“是,孤不会再自杀,但孤可以伤害孤的身体,你不是最怕孤受伤吗?”

“你这又是何苦呢?大局已定,你根本无法撼动天命,现在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君青然苦笑,“泛儿,你斗不过阿然的,就算你如今把阿然杀了,你的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十年,你整整消失十年,朝中上下早已以阿然为尊,四海八方亦是以阿然为天,你又何苦来扰乱这乾坤?”

易泛泛冷笑:“全是借口,若是你真的喜欢孤,为什么不把皇位还给孤?!”

“那阿然问你,如果阿然把皇位让给你,你待如何惩治阿然这个乱臣贼子?”

易泛泛紧抿着唇角不说话,君青然惨笑道:“你说不出口,阿然替你来说。你虽冷血无情,但却不至于赶尽杀绝,若阿然还政于你之后,你必会将阿然打入冷宫,从此碧落黄泉永不相见,泛儿,你觉得阿然说得对不对?”见易泛泛不说话,君青然全当她默认了,他笑了笑,却像是要哭出声来,“阿然怕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你,生离比死别更加可怕百倍,所以阿然才一直紧攥着这皇位不放,只要阿然在位一天,你就会一直盯着阿然的皇位不放,就不会再将心思分到别的男人身上。”

君青然冲着易泛泛笑,讨赏一般:“泛儿你看,阿然其实很聪明对吧。”笑着笑着,君青然又自顾自地哭了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真是狼狈。

易泛泛不说话,半晌才冷道:“都是借口,说到底,你就是不肯放下这凤临国的皇权。”

君青然只是哀伤地看着这个无情的女人,说不出话来。

皇权在她眼中重过天,但在他眼中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及。

“其实,让阿然还政于你也不是不可,不过,阿然有一个条件。”君青然沉吟一番,杏眼里燃起了一道光,“泛儿,我们来打个赌,若是你我成婚,你生下的第一胎是女儿,我便将皇位让给你,如何?”见易泛泛不为所动,君青然循循善诱道:“你看,我们都斗了五年了,血漫山河,黎民辛苦,你难道不累吗?阿然想要的不过是你,而你想要的不过是凤临国的皇位,可不是双赢?”

易泛泛依旧不吭声,她心中其实是想答应的,在宫外颠沛流离了那么久,受尽了红尘的苦,她半生荣华,五年流离,想要的不过是那凤临国女帝的名号罢了。

如此一个馅饼掉在她面前,她却又突然下不了嘴来。

脑海中迷迷糊糊浮起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来,她鼻尖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韩于墨,韩于墨,光是咀嚼着这三个字,易泛泛便觉得自己快要难过得不能呼吸。

若是那人知道自己要嫁给其他人,想必会杀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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