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岳定道:“就比如一把刀子,在厨房里可切菜,在暗巷中却可以杀人,为恶的只是持刀之人,和刀子本身又有什么相干?这麻将是极好玩的,人人都有赌性,不在大世界赌,也可以街边赌,就连一些老农民,农闲了蹲在田头,也能折草根比长短哩。你这话,在我这里嚷嚷倒也罢了,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少不得又要吃圣上的训斥。”
薛智哼一声,腾一下站起身来:“不玩了。我到船头去看看,前面就要经过永济渠,我以前听手下孩儿们汇报,这一段运河有不少精怪害人,虽然我们身负皇命,那些精怪多少要给点面子,可也有些不识好歹的。如果真有精怪来袭,我坐镇船头,也能挡一挡。”
吕岳定知道有些精怪嗜血如命,的确不将皇家、官府放在眼里,忙一迭声让小太监收起玉石麻将,帮自己换身盔甲,以防箭矢。
正乱着,那清客行了个礼:“两位大人,永济渠此前的确有不少精怪害人,但是,自从出了林娘娘后,有她保佑,精怪禁绝,风平浪静,已经是大运河上再太平不过的一段路程。”
薛智一皱眉:“林娘娘?这又是什么山野草头神?嗯,我得到永济渠相关通报是在一年以前,难道说,这林娘娘是新近得的神通?”
清客这时也已经看明白,这大头兵能与天使言笑不禁,显然大有来头,却是自己看岔了眼,忙恭敬地道:“正如大人所料,这林娘娘也就是近一个月前才显得神通,发了大愿心,保佑永济渠两岸平安。她原本是数百年前一个官员人家的好女儿--”
清客将林媚娘的来历缓缓道来,自然,里面的内容添油加醋了不少,但也有些干货,薛智是何等样人物,稍一盘算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一只白骨精,不知怎的得了神通,哼,幸亏她一心向善,否则的话,真要作恶过甚,修行者一出手就能灭了她的魂魄,让她重新化成一堆白骨。”
清客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话,那林娘娘如今深得永济渠两岸百姓和来往客商的爱戴,名声甚至传到了苏州,那苏州府也有不少人家是在运河上讨生活的,贴了林娘娘的画像拜祭,以求家人平安。
其实老百姓真的很朴实,他们才不管林媚娘是不是一只白骨精,只要她为百姓做事,他们就真心念她好。这姓薛的大头兵的话如果流传到外面,说不得会被林娘娘的信众当街暴打一通。
就在这时,船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有妖物!有妖物!水里有妖物!”
薛智瞪了清客一眼,冷笑道:“好一个保一方平安,这林娘娘,不过如此。”说着呛啷一声抽出刀,大步向外走去,嘴里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吵吵嚷嚷的,你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婆娘吗?准备弓箭、火石、水桶,舵手给老子把稳了舵,谁要是乱叫乱跑,见敌后退,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这官船上统兵的,原本是个偏将,但他如何敢违薛智的令,人家再怎么被贬,依然是当今圣上的心腹,瞧瞧人家手中的刀,那可是皇上赐的乌兹宝刀--虽然自从后隆村精钢农具推出后,乌兹宝刀已经成了笑话,可是那毕竟是圣上所赐,意义非同小可,所谓见刀如见朕亲临,五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当下众官兵乱哄哄从舱内搬出了长弓,备好了火箭、火盆,竖起了拍杆,这些都是水上作战常用的装备,官兵们乃是京营的精锐,虽然多年没有战事,但总算训练没有荒废,在初期的忙乱后,好歹做完了准备工作,倒也有一派肃杀之意。
薛智高高站在船头,船帆正好吃着风,又是顺流而下,船速极快,船头溅起高高的浪花,打湿了薛智的盔甲,薛智暗中点头,这水战船只的速度极重要,如果失了风,庞大的官船在运河中停了下来,那就如同一只蠢笨的肥猪任敌宰割了,但只要抢着了风,就算是打败了逃命,也能多一分生机。
他手里的刀已经换成一把长弓,搭着精钢箭头的箭支,瞄准了夜空笼罩下的黑漆漆的运河。
妖物,就在前方的水里!
薛智看不到妖物,却能听到哗哗剧烈的水声,那妖物正在船只右前方疾行,听那水声,妖物的身形极为庞大,甚至不在官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