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八日下午四点多,安平县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奔行着一辆黑色“帕萨特”汽车,后排座椅上坐着发改委调研员楚天齐。他要赶到省城去,然后坐火车返回首都,如果没有快车,就改乘飞机。
楚天齐乘坐的是安平县长乔金宝的专车,是两点多从贺家窑乡出发的。刚才到县城时,乔金宝已经下了车,但仍特意嘱咐司机把楚市长送到省城,还给带了两份土特产。
这次急匆匆赶往首都,楚天齐是接到了三农司秘书小杨的电话。小杨在电话中说,明天上午九点,三农司领导要听调研汇报,要他务必赶回去。尽管很不理解司领导的这种突然袭击,但楚天齐也不能说什么,只有服从的份。
想到回首都的事,楚天齐脑中*出现了一个狰狞的女人形象,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看到是候喜发家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其实刚才到县城时,候喜发就打过电话了,但那时有乔金宝在身旁,楚天齐便没有接听。
电话一通,手机里传来候喜发的声音:“楚教授,听说你走啦?”
“是,我回去了。本来想去与你和嫂子道个别,可是时间太紧,我就直接走了,准备到省城再给你打。”楚天齐满是歉意,“这次在你家待了这么多天,原打算离开前留些伙食费,结果也成一句空话了。”
“楚教授,你可别这么说,你能到额家,就是额们两口子的福份。这回你又给额处理了这么大麻烦,还帮额改正了错误,额打心眼里感激你。”候喜发话里满是真诚,“对了,额前晌从乡里到家后,卷毛和光头就来了,提着大包小裹的。一开始额吓了一跳,等他们当着村里乡亲给额两口子当众道歉,又拿出包里买的猪肉、菜、酒,额才踏实下来。这两个孬娃可是额的心病,这下是彻底好了。额又割了些肉,买了点菜,把到额家的乡亲都请吃了饭。额当众表态,近几天就给欠补贴的人家把钱全部补上,大伙听了都非常高兴,都夸楚教授办了大好事。”
楚天齐笑着道:“不用夸我,是本来就应该这么做。”
“楚教授,你还有衣服和包没拿呢?你什么时候再来呀?”停了一下,候喜发又道,“额想问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学校教书的?”
“那几件衣服,你要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了,其它东西你也用吧。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我还想看看你,也想看看乡亲们的收成。”楚天齐说,“实在抱歉,当时为了调研方便,我没说实话。我不是大学教授,我是发改委调研员。”
“调研员?这是什么官。额不懂,额就知道你是好人,好官,大好人。额们想你。一路顺风。”话到此处,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
楚天齐听出来了,候喜发声音哽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热乎乎的。
……
五月九日上午九点,国家发改委616房间,616是发改委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U型会议桌旁,共坐了三个人,全都在主位右侧一边。这三人正是刚刚调研归来的楚天齐、裴小军、常玉坤,楚天齐进屋较早,裴、曹二人则是刚刚进来。
曹玉坤一坐下,又惊讶的说:“这还是那个高大帅气的楚天齐同志吗?这分明就是刚从煤窑出来的产业工人。”
裴小军“嘿嘿”一笑:“老曹,别瞎说,这怎么会是老楚呢?更不是煤矿工人了。这分明是非洲朋友嘛!”
“你俩就损吧,我至于那么黑吗?”楚天齐点指二人,“不过就是晒的肤色更健康罢了。”
“老楚,你也太谦虚了。这怎么只是更健康呢?”曹玉坤马上摆手,“就你现在这样,掉到煤堆里都找不到。”
“老曹你又瞎说,有那么损老楚的吗?老楚掉到煤堆里怎么会找不到呢?”裴小军说的一本正经,“不是还有大白牙吗,实在不行就扒裤子看屁*股,屁*股应该没这么黑吧。”
楚天齐哭笑不得:“你俩家伙……”
“哈哈哈……”裴、曹二人仰天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一个女孩走进了屋子。女孩短发盖耳,身穿湖蓝色长连衣裙,右手抱着一个蓝色文件夹,正是三农司秘书小杨。
曹玉坤边笑边说:“杨秘书,刚才来的时候,见你楚哥了吗?”
“楚哥?楚天齐?他不是在你旁边吗?”小杨很奇怪,用手一指。
“是吗?”曹玉坤转过头,瞪大眼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向楚天齐脸上摸去。
楚天齐伸手挡开对方胳膊:“拿开你的狗爪子。”
“真是老楚呀,我眼神太差了,太差了。”曹玉坤一副惊奇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