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三个是跑着回来的,一个个还挺兴奋。
她们去平日里相熟的人家里打听,村里人怕她们冲撞了神仙,很是仔细讲了一通。意思让他们长眼不要讨嫌往上凑,可仨女人却想到了别处去。
七嘴八舌把听来的话学来,李氏兴奋只嚷他:“国师是你孙女女婿哩,你快去,让他家把长祖救出来,要补偿咱家,把咱家当还回来,补偿长祖,让他做个更大的官才行。”
花老头心里绝望,想到之前花长念对他的态度,无力闭了闭眼:“那你先说清楚那黑狗血的事儿。”
李氏一噎,慌了起来:“又不是我做的。”
花老头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不用咱家去找,花云那个性子,擎等着咱家被赶出村去吧。”
三个女人才被泼了一桶冷水般,透心凉。
“不是,不是说,她那女婿国师,做过法了?”
李氏还想垂死挣扎,花老头索性闭了眼,自己倒霉,娶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婆娘,家门不兴,家门不兴啊。
帘子后头偷听的方氏灰了脸更灰了心,早知今日,年前葛氏巴上来时,李氏和花长祖说了那些话,自己既然听出不妥,就该拦住了。或者,严词拒绝了葛氏,灭了她的心思,她哪还会做出那事来?
人家国师是花长念家的女婿,老丈人家受了欺负,只有帮着老丈人报仇涨威风的,哪有帮着仇家的道理?尤其中间还有个不翻脸也揍人的花云!
方氏突然心里明悟,老花家从逼着花长念给花长祖谋好处时,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时,只是自家有事相求,花云就逼着李氏跪在大李氏跟前了。现在新仇旧恨,花云又会做出啥事来?
方氏浑浑噩噩进到里屋,看着女儿懂事的照顾儿子,两个孩子都不敢出声一副吓坏的小兔子模样,止不住心灰意冷,完了,她这辈子完了,有个名声狼藉坐牢的爹,她两个孩子的一辈子也都完了。
方氏伏在炕上,埋头无声哭泣。
花柔儿搂着懵懂怯怯的弟弟,也无声掉泪。
张氏跑进屋里,对愁眉苦脸的花长光紧张道:“我瞧见村长往花雨家去了。”
花长光脸色几变,站起身:“走,带上顺风。”
张氏心疼:“顺风都这个样子了…”
花长光瞪眼:“那你要等村长带人来押他过去?咱主动去认罪,还能留一分脸面。”
张氏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儿,无奈只得扶着呆愣的花顺风出来。
花顺水还有没心思上学的花香儿花顺安,陪着爹娘一道去了。
花老头在屋里瞧见,嘴巴张了几张,也没能喊出来。
花长宗花长耀皆躲在他们如今唯一拥有的房子里伸着脑袋看,又不敢跟出去。只在心里想,看花长念家怎么处理花顺风,或许能有转圜呢?
看到花顺风,花长念一家都吓了一跳。
才多久功夫啊,高高大大的壮小伙,怎么就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搭着衣裳了?
花长光在他腿窝子一踹,花顺风就噗通跪下了,只是人仍是呆傻望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花长光沉重道:“那啥,你家祖坟那事儿,应当是他们两口子弄的。人,我带过来了,该打打该罚罚,我绝不拦着。”
村长过来其实也是要提这事,见花长光主动来说,他便不说话了,主要是花顺风那模样看得人发毛,跟个活死人似的。
报应,村长心里道。
花长念和万氏看着花顺风的样子,不免叹息。
“听你这话,这事还没问清楚?”
花长光紧抿着嘴,张氏失声痛哭:“咋问还?回到家就是这幅死人模样,不知道吃不知道喝,就这样呆着。那群丧良心的,害的我儿离了家遭了难,都是亲血脉啊,这回来一路也没个人照应顺风的,不然人能瘦成这样的?丧良心啊,不是人啊…”
“闭嘴,”花长光粗着嗓子低喝:“都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从分家前,我是不是挨个嘱咐你们,要你们离着那些人远着,别靠上去。他要是听,能有这下场?”
花顺水阴着脸捏着拳头,花柔儿和花顺安跟着哭。
张氏呜呜:“都是葛氏勾的他…”
“那也是他自己不争气。”花长光哑着嗓子,望向花长念:“花老爷想咋处置这个小崽子便咋处置。”
如今花长念被村里人敬称一声“花老爷”,花长光只盼着他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花长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万氏难受,花雨花冰别扭,花云冷漠。他的女婿大人,纯粹一脸看热闹。再看村长,是他从没见过的谦卑。
“这这…”他也拿不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