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的手拿出一根来,泰伦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准确的把烟放到双唇之间,白se香烟在指间上下跳动,像僵死多时又活过来的奇怪虫子。
惨笑了两声,泰伦把烟在掌心里揉得粉碎,随手放进自己干净整齐的储物柜里,看着柜门上妻子和女儿的笑脸,只一眼就让他扭过头去,储物柜里那个存放了多年的小盒子更是让他眼神一跳。
终于到了打开的时候了吗?泰伦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胸腔里满是烟草的苦涩燥热,舌根处更是僵硬得几乎要把咽喉堵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盒子被打开,里面只有三颗胶囊。
泰伦最后看了一眼妻女的照片,手指抚过女儿的笑脸,滑到了最后那颗蓝se胶囊上。
先吃第三颗蓝se、然后第中间的绿se,最后才是红se,这句话曾经无数次在脑海里回荡,无数次在噩梦中让他惊醒,过了这么多年,当他好不容易劝说自己相信这永远只是个梦的时候,一个信封让这个噩梦再度复苏,而且即将变成真实地狱。
“你是帝国的人,这是你回到故乡的最好机会!”虽然信封已经在看过后就被他用狂抖的双手烧成了灰烬,可泰伦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信封里那张小纸片的含义。
雪白的纸上只有两个字。
回家!
勇者战四方兮魂归来,泰伦记起这句已经铭刻于脑海中毕生无法忘怀的话,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胶囊。
“nu5594航班,请在4号机位待命,听候塔台指挥。”
耳机里传来调度指令,泰伦一把扯下了耳机线,将其丢在了机长座位下,随即按动舱门闭锁键,把自己单独锁在了能容纳三百六十名乘客和二十名机组人员的巨大洲际飞行器里。
英格797型油箱容量达21万升,装满高纯度航空燃油,的确是个很好的飞行炸弹,这是泰伦驾驶飞机不顾塔台连番jing告一飞冲天后的最后念头。
……
跟四十一岁的泰伦一样,几乎同一时间收到写着回家二字信封的人,在东帝京有五十三个男人,泰伦是洲际航班的机长,三十八岁的徐梦达是一间可以媲美银河之帆酒店的高档会所的营业副经理,三十六岁的鲁伯特是东林区交通管制局中控室里的监控员,二十九岁的凯是白塔区宪兵二中队的后勤兵,三十一岁的曹英杰是大联邦银行东帝京月湖分行的jing卫,三十九岁的刘悦则是个即将退役的机甲维修师……
这五十三个人看到回家二字各有不同反应,或傻笑或痛苦,或茫然或疯狂,但其中的四十九个男人最终还是做出了跟泰伦一样的决定,有四个人没有,他们甚至没有同家人、朋友或女朋友告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这四个人知道或许终有一ri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可只要不是现在,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值得去争取。
越是jing密设计的机器,越是需要细心呵护与保养,一旦某个小零件出了差错,就可能导致整架机器停止运转,四十九个不同身份,不同年龄的男人随便拿出一个都都不过是东帝京两千万人里的普通一员,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他们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经历稍有不同,可一封完全相同的信,将把他们的人生终点定位到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
命运这东西在他们看到回家二字时,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强大魔力。
四十九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将会在同一时刻爆发出怎样的破坏力,没有人知道,却有人相信足以让联邦这具国家机器在东帝京的运作陷入完全的混乱。
这个人此刻却在遥远的光年彼岸,某座奢华宫殿里,悠闲自得的吃着侍女纤手剥开的新橙。
……
向宇不知道这一切正随着法庭审判的开始而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他只是觉得审判员宣读那张控罪书时的神情有些好玩,讲述的东西更加有趣。
白季同居然能把一件事完全颠倒,自己如何见财起意,如何不听劝阻肆意掠夺会所,如何残暴出手毁伤前来阻止的保镖身体,在这个审判员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认同的惨剧,陪审员们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向宇已经能看出有些人无意间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个根本子虚乌有的故事被强加在自己头上,向宇听到后面几乎无聊得要打哈欠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编出来的剧情,可要是他现在身上有钱,一定会重重打赏,毕竟能做一回这样穷凶极恶的坏人的机会不多,甚至胖子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这样做。
百无聊赖的抠着耳朵,一个人既是被告又是辩护律师,两边没人可以聊天,这是向宇觉得最为无趣的地方,早知道拉着赵冲国当自己的律师就好了,至少能多个聊天的伴。
无聊时回了几次头,想跟赵冲国哈拉几句,这位铁面汉子不搭理也就算了,还屡屡回敬以老实点的凌厉眼神,这让胖子越发觉得不好玩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审判员终于把控罪书念完了,胖子做了个鼓掌的动作,虽然没发出声音,却引得身后旁听席上一阵议论指责声。
向宇不以为然,老子是替剧情喝彩,又不是我做的,鼓个掌难道也犯法?
法官敲了下槌,呵斥道,“被告,如果再有不当举动,我不介意加你一条藐视法庭的罪名!”
向宇挤出一丝抱歉笑容,起身鞠了半个躬,心头暗骂,待会轮到我来说,何止是藐视,小爷让你知道什么叫蔑视加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