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众人意兴阑珊后,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正主的府邸。
她就立在大门之外,身畔同样静立的是陪伴她多年的箜篌。她留意着每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却一直不见那个清瘦的玄青色身影。
直到人都散了尽,府中的下人开始撤灯,她才听到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
她背对着正门,猜测着出来之人许就是他。这是正主为他举办的欢迎宴,他自然会被正主多留一会儿。
果然,她听见他的声音响起:“这么晚,姑娘怎还立在这里?”
他本是忘了她的装束,倒是她身边的箜篌提醒了他,她就是方才误曲的女子。
她转过身,见他脚步轻盈,从台阶之上走下。适才宴席之上,他应该是喝了许多酒,此刻却一点未有醉了的迹象。
“恐怕我要另寻人家了。”她伸出手摩挲起箜篌上的芙蓉木雕,半开玩笑半认真着。
“主公这就撵了你?”他走过来,此刻已是立在了她的面前。
“断弦并非祥兆,这又是大人你的欢迎宴,主公十分重视,岂容这等错误出现。只是突然被撵,我还真不知该去哪里……”她声音渐低,也垂下了眼帘。
“就无亲戚朋友?”他问。
她摇了摇头,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犹豫了一下,见她衣衫单薄,加之秋夜露重,更显凄楚,他锁了锁眉头,道:“姑娘若不介意,或许可以来在下的府邸借住几日。”
她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难色,道:“多谢郭大人有心,可小女实在不便打扰。”
“不然你去哪里?”他问道。
她语塞,见他已是旋开了步子,她只好搬起箜篌,跟了上去。
主公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男人眼中似是没有女人,不仅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不说,连这么沉的箜篌都要她自己搬着。
她略有不满,碎步跟紧了他,心中暗暗与他较起劲来。于是她道:“我叫清泠。”
清河涧流,泠泠涓涓。
她的声音就如此般清越,传至他的耳中,就令他想到了此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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