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一看这奇怪的上谕,倒是多少有些明白,怕是和自己孙子求天家的事有关。想必天家真是让他以钦差的身份到山东去娶小纳妾。
由于严鸿没对严嵩说自己要纳的是个女山贼,所以严嵩在这方面信息还不如嘉靖皇帝。他也不清楚,皇帝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真想找个练武人家的女子为妾,在严阁老想来,无非一封八行书,告诉地方官,找个轿子把人塞进去抬到京里也便是了,哪用的着这么大动静?
同时在他心里还有一阵狂喜,看来天家果然对鸿儿印象不错,为了他的胡闹,竟然下了这么一份奇怪的圣旨。我严家圣眷未失,你徐老儿能奈我何?
想到这,他故意把上谕递到了徐阶面前,语气平淡地道:“徐阁,这上谕上提的,是我那不肖孙儿,老夫应该避嫌。这份上谕如何票拟,就由二位看着办吧。”
徐阶的眉头也是皱成了个川字型。从道理上讲,这份上谕没有研究的必要,就是直接否决即可。可是天子既然下了这么一份不着四六的上谕,也就是说,他想把它变成正式的圣旨,如果在自己手里,把它否决了,天子会怎么想?
山东巡按御史方用贤是徐阶的门生,而方用贤的爱妾,也是徐府的丫鬟,两家关系非浅。如今山东的情形,他也刚刚得到了一份汇报,情形远比朝堂上掌握的要复杂的多,甚至可以说如今的山东就是一个泥潭,任何去那的人都可能被瞬间没顶。
或许,这是个机会?徐阶想到了昨天深夜,从宫中传来的一个消息,这消息让他彻夜未眠。若是能借这个机会,让严鸿陷到这个泥潭里,或许就能铲除这个隐患,甚至能把严嵩都拉下水?
想到这,他不由微微激动。偷眼观看,发现严嵩老眼昏花,正瞅着自己,没啥异常表现。徐阶暗出一口气,自己多年用一个忍字功,混迹于朝堂之上,与奸贼大敌为伍,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除去此贼,为大明除害,断不可一时大意露了破绽。他故意又看了两遍,笑道:“元辅真是好打算啊,这份上谕批完了,那都察院的御史怕是又有事情做了。”
严嵩笑道:“那便驳回去就是了,请天家慎重思度下。徐阁么,只要炼丹炼的好,万岁也不会因为一道上谕就见怪。”
徐阶摇头道:“不成啊,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累断肩。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那五色芝我拿回去,结果生生给炼废了,没脸见万岁爷。这件事,还是要元辅做才成,我可万万做不来的。严鸿是元辅长孙,聪明伶俐,又有个官生身份。便做个钦差,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御史总是要找人来骂,否则他们做什么去?也罢,就让他们骂几天,痛快痛快,左右不过是费些朝廷的纸张笔墨就是了。”说着便动手拟票,表示同意。
严世蕃随父入直,乃是得到天子准许,此时他也在值房内。小阁老听徐阶这话,心头却是微微一触,独眼转动,附耳与严嵩小声嘀咕了几句。严嵩听严世藩这么一说,又道:“徐阁且慢。我那鸿儿年纪太轻,又没任过地方亲民官,这放赈的事,事关万千百姓生死,可不能玩笑,要不还是老夫去见见天家,把这事推了的好。”
徐阶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又怎么会眼睁睁放过?忙道:“元辅且慢。令孙有了官生出身,正不知该授什么官职。依我想,要是在锦衣卫内因循递转,难免亏了他的才华。正好这一番奉旨放赈之后,由我出面保举,让他由武转文,或迁六部或转五寺,然后便逐层转迁,总好过锦衣武臣。至于这放赈事么,地方上的官员自然会帮着办理,也不至于让严鸿一力承担就是。再说,咱还可以选一个得力的副使,作为帮办,断然出不了差错。”
严世蕃本还有心阻拦,严嵩却被徐阶的话打动,便点头道:“如此有劳徐、吕二位了。”吕夲忙笑道:“严阁老说的哪里话来,这本是咱们应有的同朝之谊,算不得什么事。”
而此刻在永寿宫内,陆炳却是早已来了。他与嘉靖对面坐下,嘉靖说道:“文孚昨夜辛苦布置,今天这么早赶来,可又是为了那严鸿的事情?朕颁发的这一道上谕,你看如何?”
陆炳点头道:“不瞒皇兄,正是为了此事。严鸿那小子虽然是个机灵人,但有时行事太过莽撞。如今他又一心只想着孙氏女匪,对于山东的凶险根本不清楚。派他前去,我怕会误了皇兄的大事啊。”
嘉靖道:“你也知道那小子机灵的很,料想也吃不到什么亏。再说这一番白莲妖人到底闹的是哪一出,不是连你也都还没看明白么?也未必就是要纠集百姓造反。若是派个没良心的人去,怕是把不是造反,也要弄成造反,再拿成千上万的人头回来,找朕换银子。严鸿这小子在永平庄那个事上的想法,甚合朕心。他能救得了永平庄几百个愚民,便也能救得了山东百万灾民。所以这件事,也只好找他去做。至于说到凶险,那开海的凶险也未必就小了,若是连山东的事也做不成,又开的什么海?不过文孚,你也要仔细挑选些硬手给他。他既然要抢别人的娘子,总不好让他吃了亏去。至于抢他老婆的那个雷什么的,找人断送了他。还有,马腾云这厮,既然你叫他监督飞虎山,如何报信如此迟缓,害得严惟中孙儿的爱妾被人娶走?这般怠惰公务,要他做甚,流云南充军!其他知情者,包括那女子的爹,也一并想办法除了吧。免得将来漏了风声,害严家祖孙颜面有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