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混没管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他飞马冲出军阵,直奔胭脂虎,口中高喊道:“月蓉!”若非他马术不济,就想直接在马上张开臂膀,把对方抱在怀里。
孙月蓉本来一骑当先,手执钢刀,神色决绝,对那十杆火铳视如不见。可见到明军中飞马出来的那人时,只觉身子一软,手中钢刀差点丢在地上。她芳心一酸,旋即又是一疼:“你怎的便不能早来一个月?如今再来,已然迟了。又听你下江南,与那王翠翘打的火热,连孩子都有了,可是真的?”
她心中无数个念头、疑问、谴责都想一股脑的说出来,可到了咽喉,又半个字也吐不出,生怕这一个字说出去,得到了自己最怕的答案。看严鸿这么直愣愣过来,跨下神驹几乎要撞到自己马头,她下意识的将身一让,轻舒臂膀,将严鸿从马上提了过来,直接按在马上,对官军道:“你们谁敢过来,我便……我便一刀砍了他!”
此时本已经有数十骑锦衣穿过京军的队列杀出来,而胭脂虎身后,也有数十匹快马杀至。两方只要一接战,那不管谁输谁赢,都是个人头滚滚,血流沃野的局面。可眼见钦差被拿,哪个锦衣卫还敢上去动手?
这些人中间,倒是叶正飞最先反应过来,高叫道:“遮莫是胭脂虎孙月蓉孙女侠?我家严贤弟对你朝思暮想,你不可伤了他!”一边转身对锦衣卫道:“都别忙着动手!别伤了自己人!”
严鸿在马上也忙喊道:“都回去,不许过来!伤了本官,大家都要问罪。”然后又小声道:“月蓉不必那么用力,你就算用力打,也打不走为夫。”
听到为夫二字,孙月蓉只觉一阵眩晕无力,却不理他,只一圈坐马,返回自己阵中。她一边边飞马,一边喊道:“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飞虎寨人称胭脂虎的便是!今曰绑了你们的肉票去,来曰自有人上门讨要金银。若是敢有攻山者,先当心你们钦差的脑袋。”
这几句说完,似已用光了她混身的力气,在马上不禁一阵摇晃。幸亏一旁的贴身丫鬟柳叶赶到,扶住了她,小心问道:“少当家,没事吧?”
柳叶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严鸿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只顾着在江南**快活,把我们少当家的放在了脑后,此时来扮什么痴情公子?回到山上,就把你的心摘下来,给我家少当家的熬汤补身子。”
严鸿此时也觉得孙月蓉情绪有异,又不像是与丈夫雷占彪夫妻和谐,把自己这个前男友抛在脑后的模样。两人去岁曾在京城盘桓多事,更有**相亲,彼此熟悉。严鸿发觉,胭脂虎的身体却是比在京师时消瘦了不少。近距离看,那原本充满健康与活力的小麦色皮肤,如今变得黯淡无光,两只杏眼亦无神采。
“难道因她不是完璧,而被丈夫殴打虐待?”严鸿心里转了这么一个念头,顿觉是自己害了眼前佳人,更暗自想道:雷占彪你这兔崽子,若当真是如此,那回头你落到老子手里,就等着我让人活剐了你吧。
胭脂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把严鸿按在马上。倒是严鸿嘴里没闲着,不住软语哀告,表示自己不跑,或者让自己坐起来也行。边上有个喽啰听得不耐烦,捏着块破布过来,想要过来给严鸿的嘴堵上,不料被胭脂虎一马鞭子就抽了过去,便不敢再来找倒霉。
这一支人马,来的快走的急,马上步下,一路小跑,一般士兵换着马轮流骑,如此两个时辰行出去怕不有二十几里路,拐上一座高山,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三拐两拐,没多久严鸿就转晕了。
待到一处深涧前,但见柳叶取了个木哨在口边奋力出响,远处有木哨回应。又过了片刻,对面轧轧直响,放下来一座吊桥,两个喽啰跑过来拴好桥桩:“少当家的,恭喜得胜归来!”胭脂虎也不答话,纵马先行。那桥并不甚结实,众山贼或二人,或一骑,逐个过桥。过桥之后,再拐个弯,眼见来到一座山寨之前。
这寨子依山势而建,占地不小,寨墙十分简陋,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坚固营垒的模样。寨门此时已经开启,门口又有人高喊道:“恭贺少当家旗开得胜!”胭脂虎脸上并无丝毫喜色,反而轻轻哼了一声。
等到一群人飞马进寨,胭脂虎提了严鸿下马,交给柳叶道:“把他先押到石牢里,好生看守,没我的话,不许人碰他,要是有人不听,你就给我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