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见对方摆资格,拍老腔,也不与他为难,当下只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马老前辈,您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但不知您老人家这老胳膊老腿,不在家中享福,还带着人马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也得知常守业是白莲教匪,特意前来拿人?”
本来马腾云是得了宋全报信,带着一众手下前来营救常守业。他虽然是千户身份,但在济南的人马也只是一个百户所的级别,又分居各处,点动起人马也需要时间。仓促赶来,本想摆自己卫中前辈老人的资格,死说活说,先把常衙内保下来,再谈其他。至于带来的人,无非是站脚助威,动手抢人万万不能。冲撞钦差的队伍,那是要杀头掉脑袋的。就算他马老爷子威望再高,这帮人也不会去干。
不想严鸿这人年纪虽然不大,却着实难缠,先是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说自己老而无能,又死咬住常守业是白莲匪,当真是难做手脚。见对方不通情面,马腾云只得放低身段,前行几步道:“严……严钦差,借一步说话。”
严鸿便也走上前几步,嬉皮笑脸道:“怎么,马老爷子岁数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离远了说话听不清?那好,我便凑近些,您待怎地?”
马腾云平素姓如烈火,换旁人早就一拳揍过去,只是这严鸿万万打不得。他只得忍住怒气,小声道:“常衙内是个混人,老夫也知道。只是我与他爹八拜结交,不能看着这个世侄出了什么闪失。严钦差,你大人不与小人见识,且把面子卖给我,放这个小畜生回去。回头我让常知府备办一份重礼,送到你那,再把这常衙内重重责打一顿,叫他给你磕头赔罪,也便是了。”
按他想来自己这般拿低身价,对方怎么也该给个面子。更别说自己已经说明白了,常知府会出钱买儿子安全,对方还能不上路么?哪知严鸿却一板面孔道:“老爷子,您是卫里老人,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这私纵白莲教是个什么罪名,您不会不知道吧?晚辈也不曾多长一个脑袋出来备用,如何敢放人?”
马腾云不料遇到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也不由动了真气,怒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白莲教,可有什么证据?难不成就凭你信口一说,他就成了白莲教徒?”
严鸿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道:“老爷子,看来不服老是不成啊,你看,人一上了年纪,连消息都不灵光了。本钦差在青县就遇到了两个白莲教匪行刺,若不是万岁鸿福保佑,说不定就真被她们得了手。你看看,青县行刺没得手,转头这常守业就和光头赖五带人跟我动手,这不是白莲余孽是什么?要说凭据么,您老在卫里的年头可比我长的多,等进了诏狱,什么凭据要不来?”
马腾云见对方死咬住常守业不放,便知这个事有的麻烦。对方又是钦差身份,不怕自己这个地方千户。他只得勉强道:“既然如此,按请钦差把人犯交给老夫,由老夫派人看押审讯,你看如何?”
严鸿摇头道:“那却不急。待本钦差先去抄了白莲教的分舵,再把人犯都交给您老也不晚。您老要不要随我一起兵发赏春阁?要是走的累了,您在衙门里等着,我回头把一干人犯、证据交到您那,也自使得。”
马腾云几乎气的要骂人了,赏春阁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么?这钦差的意思,分明是要玩栽赃陷害的把戏,自己若是等在衙门里,怕不是任由对方做手脚?那是必须要跟着对方去的。那地方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若真被他查出来,就是个不小的麻烦。
他只得朝身后的一个官校打了个眼色,然后道:“既然钦差访查出白莲反贼的分舵,我等锦衣官校责无旁贷,理应冲锋在前,岂有退缩之理?只是白莲教徒不可小看,依老夫所见,需得调齐本所人马,另外向秦指挥借调几百兵丁,才能保万无一失。”
严鸿笑道:“马老,虽说年老者不以筋骨未能,但您老人家上了年岁,居然连胆量都没了?这里是省府,要拿些许白莲教残党,何必这般麻烦。有我京师里带来的这几十号人,外加秦将军这一百余兵丁,足以对付了。我说那边那位兄弟,不必走的这般快,便是送信,也怕是来不及了。”
严鸿这边嬉皮笑脸,眼睛盯着马腾云队伍,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马腾云打眼色,严鸿如何看不出?那锦衣校尉本是悄悄退到人群后面,准备放腿开溜去报信,不料被严鸿这一喊,顿觉魂不附体,撒开腿就跑。没跑几步,只觉头上风起,一个后背微驼的中年人落到面前,还不等自己说什么,便被对方出手在自己戳了几下,顿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