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天严鸿唱的本就是一出空城计。这些麻袋是不假,但是里面装的可不全是粮米。绝大部分里面装的是草,泥巴、石子。这主意却也简单,无非是用这些假粮食,来骗百姓安心。如果百姓知道钦差手中的米也不多,人心惶惶,再有人一挑拨,那却当真就不可收拾了。所以跟随运输队往来巡逻的兵丁也不少。就怕有人临时起意抢劫,抢走了米不打紧,抢走了泥巴袋子却露陷了。
那城外的粥棚处,则是实在得多。沈羽部下二千兵马会合京师五军营的人马,再加上部分本地的弓兵、民壮和卫所兵,一共好几千人,搭建了一百多个席棚,又从城里弄来一百多口大锅,架柴熬粥。钦差有话,今天这粥若是不能立住筷子,熬粥的人,自己滚去领四十军棍。
浓浓的米香四下飘散,百姓们排队领粥。这一百多口大锅终究有限,几十万灾民哪里一时够得上?远处的人,一时之间自然喝不到。然而大家闻着这米香,再看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有了底气。四周的兵丁,以及手中的刀枪,也绝了他们想要哄抢粮食的念头。人数虽多,队伍虽长,但是场景还算不错。
这里钦差也在地上画了白线,拉了长绳。大家踩着线走,谁敢推攘的,拉出来打一顿鞭子。一时之间,秩序井然。拿到粥的,忙不迭大口喝着。排着队的,翘首以盼。虽然也有人小声嘟囔,基本上氛围还是良好的。那些吃完的,快排到的,都不禁念阿弥陀佛,感谢严钦差,感谢万岁爷爷洪恩。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钦差正使严鸿则志得意满的在粥场里来回踱步。一会儿走到大锅前,看着衙役给百姓盛粥。一会儿又走到已经领到粥的人群里,问问这个身体如何,嘱咐那个喝粥喝慢一点,不要烫到。一会儿又到快要排拢的人群里,亲切地问他们是哪个府哪个县的,家里几口人。那些人急的很,却也只得对钦差强颜欢笑。
至于那些排队排到比较靠后,看架势今儿喝不到的,严鸿却不敢冒失去和他们攀谈。他穿越前也不是没排队买过春运车票,这队尾鬼火冒的滋味自己清楚,断然不敢去讨没趣。
那些已经喝到粥的,或者排在前面将要领到粥的,自然喜笑颜开,有说有笑。内中一个头发雪白,满身补丁衣服的老妪说道:“老婆子我啊,活了六十五岁,经过的灾荒也不止一次。不过像这么年轻的钦差还是头一次见。这钦差花头真多哩,一路上,挂了好多木牌牌,画个粥碗,这只要不是瞎子,也知道这里有粥喝了。”
她身旁的几个青年忙说道:“奶奶,少说几句吧,这般议论钦差大老爷,搞不好是要吃斩的。”
孙月蓉也在队伍中穿梭,正好听到这话,却走过来说道:“奶奶别怕,严钦差好说话的很。您这么说,他听着才舒坦,这个家伙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出个什么鬼主意来。他弄的那个什么喇叭,吵的人耳朵都疼。”
那老妪见了孙月蓉,倒也不怕,笑道:“这口快心直的妮子,还真是咱山东的丫头,不扭捏,想啥是啥。老身年轻时,却也是这个脾气。好孩子。”
等到孙月蓉走开来,老太太又道:“我看那,这钦差以后准错不了,眼光好,有见识啊。找婆娘就得找这样的,你看那长腿,那腰,那屁股,那胸。啧啧,一看就是能生养的。”
孙月蓉自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灾民们八卦的对象。她跟着严鸿东跑西看,看着这浩大的赈灾场面,壮观的人流,只觉得比起严鸿来,自己当日那散财救灾,简直就是个笑话。好在她原本豪爽,自家男人越厉害,自家越是骄傲。
然而她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有地儿不妥,于是走到严鸿身边,捅了捅他的腰眼,小声道:“我说,咱这粮食可不多。你这么个散法,我看撑不了三两天。”
严鸿脸带笑容,嘴里也小声道:“我知道。我连蕃库的库底都抄了,这几十万张嘴啊,喝的西里呼噜,虽然是粥,哪里经得住这样消耗啊。所以没看我锅只敢放一百多口么?不知道海老大人那怎么样,我估摸着他那儿虽然卖得慢,但也就两天的事。只是这第一天,要是不让他们吃饱了,他们心里就没底,等到晚上,那帮混帐王八蛋一煽呼,明天怕是更麻烦。现在只能走一天算一天。不过我已经行文周边几个府县,让他们把粮食往济南运。反正灾民主要都在这,地方上有些灾民也不多。他们留着库粮不交,又安的什么好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