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顺道:“他还要我把标营兵马中派去的,都列个名单,交付与他。更要我自查自罚标营中士兵不法之事。还要我派兵去剿灭了追风寨的余党。”
阎儒道:“剿灭追风寨余党这一条,倒是使得。可其余两条,岂不是……岂不是反而更受人把柄么?”
杨顺道:“若不从他,那又如何是好?”
阎儒又叹口气:“也罢,学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军门,虽然如此,学生心中还是担心。严钦差在山东做下事情,手段何其狠毒。他叫军门后日里去他的行辕里,若是军门去了,被他仿济南的纳妾喜宴,来一个掷杯为号,这可如何是好?那赵文华、刘才俱是在赴宴会时被他所害,前车之鉴,军门不可不防。”
杨顺打个寒颤:“先生教我甚么法子?”
阎儒道:“这样吧,到时候军门您称病不出,学生代您走一遭。钦差如何询问,学生自有应付。”
杨顺见阎儒肯去,千恩万谢。阎儒又道:“还有一条,看钦差这架势,此次来大同,是定要大展拳脚了。我欲请钦差移驾马莲堡,去看那马芳。”
杨顺道:“马芳?”
阎儒道:“正是。那马芳既是大帅的对头,听闻小阁老对他也颇有不满。路老爷也曾在钦差面前说马芳的不是。这厮如今硬要在北边,那不妨请钦差去看他。若是让钦差大老爷把马芳收拾一顿,或许这口恶气出了,对大帅便不如此为难。再则,收拾了马芳,小阁老面前也讨喜,到时候钦差若不讲交情,大帅只需去小阁老面前哭诉一二,钦差自也当手下留情。”
杨顺听得连连点头:“不知阎先生如何让钦差去收拾马芳?”
阎儒道:“这个容易。今夜里那帮丘八闹事,钦差颇有不快。我只要说查来是马芳煽动的,钦差必然前去。”
次日大早,严鸿起来用了早点,却报有本地晋商大户梁孟明、王成富、范一同、田仲光等,奉命拜访钦差。严鸿忙令请入。宾主坐下,严鸿笑谓诸晋商道:“诸位,本官此次奉旨北上,视察宣大防务,犒赏军卒,是其一事。却另有几桩生意,需要与诸位商量。”
晋商团体自明以来,互为奥援。严鸿前年破安定门杀人案,尤其将郑国器治死,双方结这梁子,自然不浅。然而在商言商,也断无说因为官司上的事情,便连生意都不做的道理。几个晋商对看一眼,王成富先道:“不知钦差大老爷,有何生意可做?”
严鸿笑道:“生意共有三桩。其一便是我上次所说,为犒赏军士,须得将库里一些元宝折成碎银铜钱。这其中的火耗,按惯例扣除便是。”
犒赏火耗之事,严鸿先前也与晋商打过招呼,但晋商并未明确回应。此时见严鸿故事重提,梁孟明道:“朝廷欲犒赏边疆将士,我等自当报效。只是这数十万银两之巨,一时之间,却哪里兑换得来。”
范一同接口道:“若钦差真是急用,说不得,我等想方设法去办。只是这中间经手,下家那边却少不得贴些利息。我等看在钦差面上,帮忙压到八厘,或许可以。”
严鸿心中暗骂,你们那点主意别当我不知道,老子兑换个碎银子而已,你给老子来个狮子大张口。等着,老子手里有的是底牌。他笑眯眯道:“此事利息多少,待会在意,本官还有两桩生意,却是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