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砚粉面含羞道:“相公得了桃松寨,只别忘了妾身就好。”
严鸿呵呵笑道:“青砚你故意说这话,那桃松寨不过是个暖床的尤物,却如何与你这聪颖过人的女侠相比?这样口是心非,看相公我怎么罚你!”
阎儒回到总督衙门,杨顺正裹着被子装病,忙问:“先生,今天去那边,钦差怎么说?”
阎儒道:“银票和房契、田契钦差都收下了,又让晚上把桃松寨送去行辕里。”
杨顺道:“如此说,钦差算是不追究此事了。”想到自己在宣大折腾数年,干了无数缺德事,好容易积攒了这么一大笔不干净的家业,如今却大半送给严鸿,不禁有些肉痛。
阎儒道:“此事学生却不敢说。大帅,严钦差嘴里是讲得好好的,只说让您不必担心。然而到底心中如何,这人心隔肚皮,实在难以判断。接下来啊,咱们还得走一路看一路。关于犒军一事,严钦差也让各文武把麾下士卒花名清单,连同近几战死伤名录,造册送上,说要亲自规划。”
杨顺嘴里微微泛苦,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又问:“那马芳的事呢?”
阎儒道:“学生也给他说了。钦差只说择日亲自带队去马莲堡,视察马芳队伍的情形。”
杨顺道:“但愿马芳这厮,把他对本官的臭脾气甩到严钦差面前,让严钦差拿了他来出气,那我便逃过一劫。”
阎儒道:“大帅,恕学生直言,此刻还是先把自家事情抖干净,再做好万全之备。钦差拿不拿马芳,固然不在你我,就算拿了马芳,他是见好就收,还是顺势把事情闹大,来个血洗宣大,谁也说不准。千错万错,大帅您派标营出去沈家庄,是做的大为不妥。如今步步受制,这其中吉凶,也只好听天由命,生死握于人手。”
杨顺听阎儒这般说,脸色如死人般难看,抓起床边茶壶,重重摔在地上。随后,看着一地碎片,叹息一声,却不言语。
此后数日,严鸿便在大同,时而与代王欢聚饮宴。不数日,宣大文武官员,已将各营官兵数额清单报上。宣大官兵额度十多万人,即使去掉缺额,也在十万以上。那名单密密麻麻,堆满了台子。严鸿吩咐手下的几十个文人幕僚,加班加点,统计核实。这帮人熬得双眼红丝,总算把数字核完了。严鸿本人却是21世纪来的,管账计数方面自有一套。当即根据士兵人数、伤亡数和犒赏物的额度,制定了一套规矩,基本同标准执行,把中间的火耗油水也都留了出来。晋商方面也把第一批兑换的散碎银两提来。
然后严鸿便在大同本镇,先发犒赏。发赏时,每次发一营,先把全营数千人召集在一起,令各队分别点卯。点卯之后,当场宣布颁发额度,然后以总旗为单位,每个总旗推举两人上前领取本总旗的犒赏钱物。领取时当场点数,并明令下去之后,当场便在下面如实分与众人。便是阵亡士卒的家眷,也有一份抚恤,另行颁发。
无论是总旗官,还是各级官吏,若被揭发其中有舞弊,以侵吞军饷之罪重处。毕竟严钦差威风在,一般人不敢轻易冒犯虎威。其中也难免有小秤大坨,短斤少两,抽水揩油的现象,不过由于严鸿镇住,总算这些侵吞行为都被控制在一定范畴之类,没有闹出大麻烦来。不两日,宣大本处的官兵、军户,皆已犒赏完毕。军户和眷属们在杨顺治下,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如今,这白花花的银子、大米真的拿到了手,一个个都是千恩万谢,喜笑颜开。这一个年总算可以过了。
严鸿把本地的犒赏发完,便召集众人商议道:“接下来,听说副总兵马芳在马莲堡,骄兵悍将,甚是泼辣。我欲亲自率队北上,犒赏彼军,也看看这马芳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其余各镇的钱物,待我回来之后,再行犒赏。”
孙月蓉道:“当家的,那马芳若真是个不好惹的,军中还有白莲教徒的话,你带着人马去对付他,他若急了,给你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前番在济南城,那便是何等凶险,更别提此次宣大本是北国边疆重镇,不远处就是鞑子。万一再遇上那麻烦,你如今可是要当爹的人了,不宜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