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晋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厚颜无耻,刚开始还把魏远夸得跟一朵花儿一样,转眼就把对方贬的一文不值。
他没有让羊财主继续说下去,拦住话茬朗声道:“羊宝财,本城隍问你。席方平告你来到城隍阴司后曾暗中收买鬼差,鞭打其父席廉,而后又勾去魂魄,可有此事?”
“城隍老爷在上,这席方平纯粹胡言乱语,小的冤枉呀,小的在世时虽和席廉有过口角,但旧事已经过去,从未想过要追究,也绝对没有做过要陷害他人。城隍老爷若是不信,可招来席廉上堂,小的愿与他对质”羊财主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口中呼天抢地,大叫冤枉。
“来人,带席廉上堂。”常晋扭头吩咐左右。
这时,一个鬼差走上前来,小声道:“老爷,那鬼物席廉不久前已被魏远用斩魂铡斩杀……”
“什么,席廉魂魄已经不在了?”常晋这才明白,为何羊财主要招对方对质,肯定是已经知晓此事,所以才如此放肆,吃定自己没办法召回席廉魂魄。
看席方平的模样,显然尚不知自己父亲已经魂飞魄散。
他当即叹了口气,又冲书生道:“席方平,本城隍也是刚刚得知,你父已被魏远送入斩魂铡内,如今已经魂飞魄散,再想召回,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我父亲魂魄被斩……”席方平骤闻噩耗,身形摇摇欲坠,连带头顶气运也开始飘摇起来。
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城隍老爷,我父亲冤死,如今连魂魄也不能归于地府,小的没有他愿,只希望大人能够秉公审理此案,让陷害我父亲冤死的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否则,我就是豁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也要独闯阴阳界,去冥土十殿阎王那里告状,看看这阴司到底还有没有公理在。此小人一日不得惩罚,我一日不罢休。”
说完,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咦”看到下面席方平气运有变,常晋微微惊讶。此鬼刚带上堂时头顶灰气弥漫,和一般鬼物并无太大区别,此刻却突的显现出几丝赤白气息,孤直如烟。
怎么会有如此变化,此鬼物既无百姓祭祀,又不懂修炼之法,常晋心中甚是疑惑。等注意到对方脸上坚决的眼神,他才有所悟。
为替父甚远,席方平独身出魂入阴司,此可谓孝也。
另外他刚才说出那番话时心中坚定无比,义无反顾,发下大誓愿,得人道有感,所以降下气运加持。
所谓誓愿,乃是由仙神人鬼等世间灵物口中所发誓言结成愿力,一旦形成,很容易引发天人感应。
在前世地球上,常晋曾看过一出戏叫《感天动地窦娥冤》。其中那窦娥被冤枉杀人,临刑之时她斥天地鬼神,许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三年大旱。
此誓愿得天人感应,而后一一应验。
“你何须如此,本城隍既然接下此案,自当秉公办理。你父虽然魂飞魄散,但本城隍另有他法断明事情真相。”常晋口中回答着,心中不由叹息。如今这方世界大乱,人道官府黑暗,百姓无处伸冤。阴司同样也是如此,那牢狱中关押的鬼物,含冤者也不知有多少。常晋能做的,就是尽量还他们一个清白。
对于席方平话里的斥责之意,常晋并未在意,他紧盯着殿下鬼物道:“羊宝财,本城隍问你最后一次,你串通鬼差勾人魂魄一事,可属实?”
“城隍老爷,小人真的冤枉,绝无此事。”羊财主说什么也不会承认。
“好,叫尔等知道。我神道秘法三千,自有手段能探查阴司鬼物今世前生,过往种种。你们只要存有一丝魂魄,本城隍就可以将往日之时演化出来。”
常晋虽然炼化城隍敕符不过数日,但有神印演化,想要领悟其中的神法真文并不算难。对鬼物使用追根溯源之法,只需要消耗些香火念力罢了。
前任城隍魏远,像一个农村土财主,对香火念力无比渴望,死死守着不肯付出。常晋对待香火念力的态度和魏远相反,信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双手微动,敕符已经飘然而出,显现出一道虚影。
随即数道真文出现在羊宝财的头顶上,宛如剪刀,只是一绞,就削去他头顶一丝魂魄。
常晋大手再挥,敕符另生变化,在众鬼面前变化成一面大镜。
镜子内云气沉浮,其中似有无数身影生灭。
待他们睁眼细看,又一切归空,显出一条滔滔大河,奔流不息。众人目光刚投入大河当中,就感觉里边传来莫名的吸引力,似乎想要将他们吸入其内。
常晋将抓来那一丝魂魄投入镜内,大河立刻翻腾起来,显现出羊财主的模样。在他身旁,还站着两个手持铁链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