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亨等市里赶过来的领导们是后半夜离开的,水西县的人就留下了。
看着潘家营矿那个如同悬在头上的大炸弹,县长孙万虎对书记李向勇说道,“上崖乡的郭顺是怎么回事儿,居然弄出这么大一个纰漏出来,好在发现得早,否则一出事儿的话,别说我们的位置不保,就是市里面的领导们也吃不消,难怪范书记这么重视了。”
书记李向勇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赶紧处理这边儿的事情,再把全县的安全隐患普查一遍,该处理的立刻处理,绝对不能轻松放过!县委立刻召开扩大会议,发动所有党员干部们深入挖掘各地隐患,下大力气整治,该关停的小铁矿和小煤矿立刻关停,把口子给堵死了!”
县长孙万虎点了点头,不过又说道,“可是这样一来,阻力不小,而且经济上受到的影响也很大。”
书记李向勇回答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次范书记回去,多半儿是要开会讨论这事儿的,这两年矿上的经济效益并不好,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却挺大,而且安全事故不断,以前范书记就强调过要关停小铁矿和小煤矿,只是市里面的大项目不断,一直腾不出手来,估计这次是要下大力气整治了,我们可不能被抓了典型。就算是被抓了典型,也应该是大力整治安全隐患的正面典型。”
“嗯,我明白李书记的意思了。”县长孙万虎点头回答道,“其实县里的财政上还是有点儿钱的,水泥厂和钢铁厂这两个项目带来的税收就很多了,以后我们还是得从大项目上着手,这些收益小污染重的小项目,尽量取缔。”
两个人站在黄土大坝旁边商量了好一阵子,虽然现在是夏季,可是后半夜的夜风颇有点儿凉,秘书拿过来两件风衣给他们披上,又到村民家里借着灶台做了一大锅热汤面,众人稀里哗啦地喝了一通儿,也就快天亮了。
天刚蒙蒙亮,县里面的水利专家就赶过来了,看了一下大坝周围的环境,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有了主意。
带头的一个专家对县领导们建议道,“潘家营矿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年头儿够长,尤其是这个尾矿大坝沉积的泥沙量不小,刚才我们测量了一下,淤泥的深度至少在二十米以上,中间的深度可能更深,测算一下坝里面的泥沙总量,差不多在四五十万方的样子。现在黄土大坝已经有一些龟裂了,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我们建议是尽快引流,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定向爆破。”
县里面的领导们看了看对面正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子,又听了水利专家们的话,不觉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此时站在大坝这里,才感觉到这个四五十万方泥沙的概念是什么,若是在办公室里面看纸面数字的话,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县长孙万虎跟书记李向勇交换了一下意见,立刻就开始安排工作,调动县里的几个工程队过来,然后又组织了县里的民兵骨干一块儿来参加引流活动,为了防止万一,还派人去了下游的村落做工作,把村民暂时弄到外面去。
众人忙碌了一上午,才把引流渠道给弄好了,然后选取了一面荒滩作为引流场,在那边儿的黄土大坝上面钻孔装入炸药,等到一切都给弄好了之后,县长孙万虎一声令下,大坝一侧进行三次起爆,炸出了一个十来米宽的口子来。
沉积了几十年的泥沙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立刻顺着引流渠道喷涌而出,深褐色的灰黑色的淤泥夹着很多矿石什么的倾斜而下,直奔荒滩地而去,荒滩地上的一些草皮老树什么的,这这股洪流的冲击之下就跟摧枯拉朽一般,瞬间就被吞没了。
站在旁边儿的领导们,还有一些赶过来帮忙的村民们看着这幅景象,腿脚都有些站立不稳,假如是这些泥沙冲向村庄的话,可以想象得到,全村的人没有多少幸存者了。
泥沙不同于积水,排泄的难度要大一些,尤其是当大坝里面见底的时候,那些陈年淤积已经流不出来了。
而在对面的荒滩上,到处都是厚厚的深褐色淤泥,看上去了无生气,一派死寂。
“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看着那一片荒滩,书记李向勇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张。
还是水利专家们比较有办法,立刻就说道,“这些都不要紧,过一阵子,风干之后,从钢铁厂拉一些矿渣出来填平了,这边儿可以弄一个公园出来。”
“能行吗?”李向勇不知道专家的这个建议是否可行,就问了一句。
水利专家指着前面的荒滩对李向勇说道,“李书记你看,原本这里是坑坑洼洼的乱成一片,现在被这些矿石渣滓填满了,却是平平的,连休整地面都省去了。到时候拉些矿渣一填,就是一个平平的广场,对面那些黄土拉过来堆成假山,再用水泥什么的加固一下,弄个凉亭什么的出来,再种些树搭些景观,高兴的话可以从西边儿引水过来造一个湖,到时候连钓鱼都有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