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往这边走，那边来疯子了没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白了我一眼，用手使劲拽了下女儿快步往前走。

我浑身散发着恶臭味道衣服烂成丝丝缕缕，一只鞋还露出半个脚掌——这造型确实有点招人厌。

“去去去，这儿是你呆的地儿吗？”几个带红袖箍的大妈一脸严肃不耐烦的朝我挥挥手：“一个大小伙子干点什么不吃饭？非得要饭？没骨气！”

我哭笑不得，在不断的被驱赶着往前走，倒是变得更安全了——谁会关注一个这种德行的叫花子？多了小小困扰却少了很多麻烦。

活了31年，这才知道没有钱走在街上的感觉，确切的说应该是连一身体面衣服都没有兜里空空走在街上，比在荒野中更加无助——山林里至少还有不花钱就可以猎食的野兽浆果和鱼，清冽的泉水没人跟你收钱，而在这里我俯身喝了一口步行街喷泉里的水，立刻被几个保安大声叱喝：“臭要饭的！这水是观赏用的！你也敢动？再不走把你尿打出来！”

我从未感受过这种待遇，以前衣着光鲜坐办公室拿着稳定薪水吃喝不愁，一身警服让人看了就畏惧三分，谁曾想有朝一日会落得这般地步？

但比起世界毁灭，这点委屈真心算不上什么了，起码我还安心了点：起码城市里的秩序还算正常……看着这帮孙子还肆无忌惮的吃喝拉撒，说明没有像森林里一样彻底乱了套……

若是城市里发生山林中那种剧变，后果不堪设想！

这边他正在琢磨怎么寻找缔造者们的巢穴，突然身后一声巨响！

扭头一看，一辆现代轿车居然跟前面的宝马车追尾了，宝马车后面受创严重，车主气咻咻的甩车门下车，一把揪住后面现代车主：“你眼瞎啊？没看到前面红灯？开这么快抢孝帽子啊！”

被揪住的现代车车主一言不发脸色煞白，看的开宝马车的胖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松开了手：“没必要吓成这样吧？我是有点着急……但就是撞了一下，也不用赔多少钱……”

“不是……我刚才看到……你车后面的玻璃上……有人脸！”现代车主半响才冒出这么一句，突然抱住脑袋颤抖不已：“见鬼了！绝对是见鬼了！那人已经死了，是我们单位的传达室老大爷，他都死了一个月了……怎么还会出现在哪里？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我被鬼缠住了！”

“没事吧你？”宝马车车主本来想打电话给交警大队，一看对方这个样子吓得改变主意，打了个120匆匆上车离去。

跟神经不正常的人起冲突，后果很严重。没准对方家属讹上自己，说精神异常都是自己吓的，那就亏大了。

这年头人进了医院，小病都给你拔下一层皮来，大病你奔驰宝马都不够造！

路人纷纷称赞现代车主机智，这样撞了宝马一分钱没赔就脱身了。甚至有位中年男子钦佩的拍拍现代车主的肩膀：“兄弟行啊，演技高超跟演员似得，但趁着对方没明白过来赶紧跑吧，不然人家回来有你好看的。”

“我，我没说谎……”谁知现代车主站都站不起来：“我绝对看到，那是老张，绝对是老张！他不肯放过我……我知道他绝对不肯放过我，他生前借我一笔钱但没打条也没告诉家人，我觉得人死债消想贪小便宜……都是我的错，老张我立刻就还钱给你老伴，求求你别跟着我好不好？”

说罢车主不顾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居然跪在马路上磕起头来！

一个两个，头嗑出血来了！

我呆呆站在那里，旁边人都窃窃私语：疯了，真是疯了！这下亏大了，得多少钱才能看好？

不一会儿交警来了，警察也来了，我连忙躲在人群后面。虽然这副德行没多少人会认出来我，但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只见交警都被拦在一边手足无措，现场很快被穿黑衣的警察控制，随后车主迅速被带走了，连车子都被拖走。

看来，警察绝对是有所察觉了，不然来一辆白车直接拉精神病院就好了。我在警察中看到了方队长，只见他脸色严峻眼圈乌黑，对着几个手下小声叮嘱着什么……

“注意别引起民众恐慌，一定要控制消息！”

我不知为什么把他的悄悄话听到一清二楚，要知道这可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我难以置信的环顾左右，耳边又恢复了噪杂和纷乱，围观众人有人起哄：“人家都被吓疯了，还抓人干什么？有钱好使啊？”

一个错误判断，众人都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挡住警车，后来武警来了几辆车开道，这才勉强算控制住局面。

我不知道这是好现象坏现象，起码警方没有像想象的那般软弱，起码还在维持基本的秩序和安宁，但没办法解决不断扩大的事态是真的。

这样出了问题就控制住被害人，这样等于出了脓疮就包起来，根本治标不治本；但这样的表现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身后却传来幽幽一句话：“你小子，还敢回来？”

这是……

黑哥？喉咙咽了口吐沫，我说话都有点发颤：“黑哥，我这个样子你都认得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因为你的事情我也被暂时停职了！”黑哥从我身后走出来，他两鬓胡须比以前茂盛多了，眼角多了几条清晰皱纹，整个人都显得很沧桑：“小心点，别看我！没准我也被人监视呢。”

他的话让我心猛地一抽，偷偷环顾左右。

只见那些警察都忙着驱散围观者，人们也都忙着看热闹瞎讨论，幸好没人注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