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川在听苏烟说了这件事之后,二话不说就订机票要回a市。
坐在飞机上,苏烟问道:“我们回去能做什么?”
苏烟无法融入到苏家那个大家庭去,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苏芸现在连长什么样都觉得模糊,实在没办法感同身受。
当然,她还是赞同江景川的决定的,就算没办法感同身受,作为亲人,还是得陪在苏芸身边,得给她撑腰。
只是,她不确定江景川到底是不是自愿的。
如果他不是自愿的,心里是很勉强的,那就不好了。
江景川给她拉了拉毯子,温声道:“岳母都打电话来了,她知道我们在外面旅行,如果不是事情严重的话,她不会这样,反正在海岛上我们也玩够了,不如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后我们出去玩多得是机会。”
他还是了解苏家人的,这家人不是一般的有眼色,一个个素质也都不差,如果不是事情严重,苏妈妈不会打这通电话的。
其实江景川也明白,这无非就是两点,要么就是苏芸的丈夫回心转意,苏家人虽然对他有意见,但也不希望看到两人离婚,所以希望他能帮忙解决苏芸丈夫学校的这些事情。
要么就是苏家人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并且要整治苏芸的丈夫,让他跟苏烟回去,不过是为了给苏芸撑腰。
他也仔细考虑过,觉得这事情实在是绕不过去,而且苏烟毕竟也是苏家人,他帮帮妻子的堂姐也是应该的。
江景川想到的,苏烟也想到了,她握住了江景川的手,柔柔道:“这次可能要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了,你堂姐也是我堂姐。”江景川故意板着脸教训她,“以后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了,听到没有?”
“恩,知道啦,我错了。”苏烟靠着江景川的肩膀,慢慢闭上眼睛入睡。
江景川觉得事情是有些棘手的,他倒希望苏芸铁了心要离婚,这样他帮忙也比较舒心,如果是希望他帮忙解决苏芸丈夫学校的那些事,他就有些不情愿了。
为人师者,在有妻子的情况下,还跟女学生发生不正当的关系,这种人怎么当老师?凭什么当老师?
两人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苏芸虽然抢救过来了,可身体还有些虚弱,这几天都在医院躺着。
当苏烟跟江景川出现在医院时,苏家的亲戚都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还是苏家老太爷重重的咳了一声之后这些人才让出一条路。
苏爷爷看到孙女跟女婿都过来了,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颤颤巍巍的握着苏烟的手,语气有些不稳,“你去看看你堂姐吧。”
苏烟被簇拥着进了病房,大伯母一看到苏烟就冲了过来,短短几天没见,她看起来都老了好多,大伯母哽咽着道:“那人太不是东西了,把你姐害成这样都不过来看看,小烟,你姐差一点就不在了!”
大伯在一旁,抬头看了苏烟一眼,勉强一笑,胡子拉渣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苏烟这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苏芸,说是吓了一跳也不夸张,之前秦外公寿宴上的时候,她就见过苏芸,那时候她还容光焕发,完全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模样,现在呢,她脸色有些黄,看起来瘦巴巴的,最关键的是,她眼里已经没了光彩,失了生机。
江景川跟着进来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他也不适合一直呆在病房里。
他一出来其他亲戚就围上去了。
“这真是造孽,以前那小子刚上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恩,那以前干嘛不早说。江景川面带微笑,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
“真是害苦了我们小芸,真是被恶心坏了,那个女学生也该被开除!”
准确地说,那个女学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江景川还是没说话,貌似认真地听着。
“之前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小子油光粉面的,这明明都结婚了,打扮得还比结婚前要讲究了,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江景川低头看着自己这一套西装,寻思着以后是不是得老土一些了。
“这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只会到处沾花惹草,那女学生也真是够不要脸的,明知道那小子结婚了,居然还能勾搭到一块去,太不自重了!”
江景川无奈了,他总不能整容把自己整丑吧?
苏爷爷走了过来,拉着江景川坐了下来,问道:“在外面玩得怎么样,我跟小烟妈妈说了,不该给你们打电话的,这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江景川摇了摇头,“爷爷,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哪有心情在外面玩,都是一家人,这时候肯定是要聚在一起解决问题的。”
不得不说江景川的这番话让苏家其他人听了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特别是在有苏芸这么个人渣丈夫的衬托下,大家看江景川更是顺眼了。
苏爷爷也很满意江景川这样说,脸上总算多了一些笑容。
“爷爷,现在是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我帮得到的地方,您只管说。”江景川看了一圈亲戚们,虽然他们各有各的私心,可这会儿也是真心为苏芸愤怒的,“您要是觉得不痛快,我现在找几个人揍他一顿给堂姐出气都可以。”
苏爸爸现在是看自家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走上前来,“这也不是不可以,这小子实在太过分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家里竟然一个人都不来。”
“景川,你有什么认识的不错的律师吗?擅长处理离婚案件的。”苏爷爷突然开口,“这日子就算过不下去了,也要给我孙女争口气,他们家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估计也没打算上门认错了,我也不准备认这个孙女婿,但有一点,离婚,可以,他必须净身出户。”
江景川心里有底了,现在事情闹大了,离婚的可能性目前是最大的,他思忖了片刻,“我有认识的律师,就算不能净身出户,也能给堂姐争取最大的利益,毕竟是……咳咳,他出轨在先。”
“就这么便宜那小子了?”苏烟的姑姑第一个不能忍,显然是气得够呛。
“闭嘴!”苏爷爷猛地呵斥道:“是不是要外人看我们苏家的笑话就痛快了?!”
苏爷爷考虑得比较多,的确是很生气,可是不能不顾全全家人的面子,更别说江景川现在还是孙女婿,如果被有心人扯出来闹出个新闻,谁脸上都不好看。
江景川看其他人脸色都不好看,主动上前解围,“姑姑,您别气坏了身子,这就不值了,这个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学校那边就算不立刻对他做出处分,以后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学生的家长哪里放心自己的儿女被这样的老师教导,肯定是会抗议的,我们都不用动,学校那边自然会解决好的。”
看来苏家人是不打算帮苏芸那丈夫了,这婚基本上也是离定了,江景川心里舒服了很多,这明显是个火坑,一直呆在火坑里不出来那算是什么事儿?
还好苏家人在这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跟自己的学生发生婚外情,这样的人比人渣都不如,他是男人,也了解男人,一般出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最后被逼疯的人是谁?还不如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赶紧离婚。
看着这些人智商都在线,江景川很是欣慰。
“景川说得对,这事已经闹出去了,他家要是有能耐压下去那是他家的本事,但这婚必须得离了。”苏爷爷闭了闭眼,他都是两条腿快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这老了还要遇到这种事,心里郁结,“小芸那边不管是什么想法,这婚都要离。”
其他亲戚们沉默了一会儿,尽管脸上还有怒气,但都纷纷点了点头。
的确,闹到这种地步,自家姑娘都差点死了,那边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搁谁身上都要寒心。
苏烟坐在一旁,沉默了片刻问道:“姐,你好点了吗?”
其实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无用的。
苏芸转过头来,幽幽地看向苏烟,声音很轻很轻,“小烟,你可别像姐一样。”
怎么样?什么样?她没有说。
但苏烟基本上可以猜到,不过,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恩,你想怎么样?”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本能的血缘关系反应,她看着苏芸这会儿憔悴的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想报复吗?我可以帮你。”
无论苏芸的做法有多么激烈,可作为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时非但不觉得愧疚,还打老婆逼老婆自杀,光是这一点就该去死了。
苏芸缓缓摇了摇头,“不了,离婚吧。”
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的缘故,苏芸现在显得很平静。
可她越是这样,身边的人就越是心疼。
江景川跟苏烟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准备回家了,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心里都有事情。
回到家,江景川先去书房处理工作,苏烟就拿着针线跟绣料坐在卧室里,她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正好答应过要给江景川绣一个手帕,她想了又想,决定在手帕上绣竹子。
希望江景川能如同翠竹一般正直清高。
坦白说,苏烟是极其不认同苏芸的这种做法的,其他的都算了,为什么这样轻看自己的生命呢?
她不知道苏芸心里到底有多痛苦,但她敢肯定,她当初所遭受的痛苦一定比她现在多得多。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在灶里过了一个晚上,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亲人躺在血泊里再无知觉,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没有一刻想过去死。
这条生命有多可贵?她为什么要死,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苏芸居然就因为一个男人轻生,苏烟看着她的时候,只有四个字可以表达她的心情,那就是怒其不争。
苏芸哪怕在自杀前,有那么一秒想过她的家人,她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之前在后宫的时候,也受过非常多的委屈,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尽管在很多人心里,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
她的命是奶娘换来的,她身上肩负着家人的命,代替着他们活下去,怎么能死?怎么敢死?
江景川忙完之后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苏烟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块帕子在绣东西,整个人显得安静极了,他走过去一看,问道:“是给我的吗?”
苏烟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声音也是闷闷的,“恩。”
她还在想苏芸的事情,她很不解,为情所伤,可以哭,可以闹,甚至可以撒泼,这些都可以,但怎么能死呢?
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值得吗?
江景川知道苏烟是因为苏芸的事情不开心,坐在一旁,温声道:“绣的什么?”
“竹子。”苏烟的手特别漂亮,看她捏着针线来回绣,对于恋手癖来说,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你堂姐应该没事了,其实离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这是逃脱火坑的机会,要是一辈子都耗在这么个人身上那才是最痛苦的。”江景川看了看苏烟,又问道:“只是她的做法还是极端了些,你觉得呢?”
苏烟停顿了一下。
爱情让人变得愚钝无知,失去理智,如果对方是值得的,那就罢了。
她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情冲昏头脑。
苏烟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绣手帕,她微微低着头,嘴角还噙着笑,低声道:“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无知的人。”
江景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他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认真的模样让苏烟都愣了一下,“我是值得的。”
值得什么?
值得被爱?值得被相信?苏烟没有问,她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时间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