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在仔细的感受自己肚子里的变化——越来越密集的疼痛,以及陆陆续续的往外涌的水,都无一不在说明,她的确是离生产越来越近了。这样的情况,产婆早就和她交代过,就是为了让她在有了这些迹象之后别慌乱,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一般来说,她是第一胎,怎么也还要至少几个时辰才可能生产。所以,还能等等,不必太过着急。
陶君兰不着急,可丁嬷嬷和红螺都是着急——这生孩子能等么?自然是不能等的。王府的小主子,能生在外面吗?自然也是不能。甚至,她们都已经想到了一个情形。若真生在了外面,到时候刘氏万一污蔑,那么这孩子的血统无法确定了。毕竟,这鱼目混珠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纵然他们没那心思,可也怕人这样质疑啊。毕竟,真生在了外面,谁能证明这事儿?到时候,只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所以,不仅是着急,简直已经是心急火燎了。丁嬷嬷甚至已经在想,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改道去沛阳侯府算了。这也是唯一不会将事情闹得太大的法子。
李德生也是着急得不行——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心都快跳出腔子了。手上虽然翻看着一尺布头,眼睛却是一只死死的盯着路口。就在此时,他瞧见了和自己这辆马车一模一样的马车径直朝着路口去了。登时心里便是重重一跳。
随后李德生就反映了过来那马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当时可不只是叫了这一辆马车。另外一辆车的车夫,他甚至都是认得的。毕竟都在一处讨生活,干的是一个行当,怎么也不至于不认得。
那辆车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位夫人的侍女在上面。李德生琢磨着:难道这是那些侍女们要回去?
正想着呢,就瞧见一直守在路口的那一拨儿人朝着那辆青布马车去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李德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陶君兰也一直盯着路口呢,此时自然也瞧见了这一步。当下心中微微一动,压低声音唤来李德生,吩咐道:“一会儿若是那些人被马车引开,你就赶紧趁机冲进去。,别犹豫。进了路口,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手脚快些,他们不一定会发现。”
丁嬷嬷闻言唬了一跳,有些不同意:“怎么敢如此冒险?我看还是等着沛阳侯夫人的马车过来——”
陶君兰抓起丁嬷嬷的手探进自己裙子里抹了一把,淡淡道:“已经等不了了。”
丁嬷嬷顿时惊住了:陶君兰的裤子已经湿了好大一块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她自然是心里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才更觉得震惊。一是为了情况的危急,二是为了陶君兰的镇定。要知道,陶君兰可是第一次生孩子。换做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吓得够呛?哪一个不是惶惶不安?又有哪一个这般忍着疼,一声不吭冷静处事的?
除了震惊之外,丁嬷嬷还有些心酸和心疼。又有些懊恼:怎么就闹出了今天这个事情?早知如此,她就该在陶君兰要出府的时候死死拦住,而不是想着早日将李邺寻回来也好。
当然,很快丁嬷嬷就将这些念头都抛开了。她心里十分明白,这个时候可不是懊悔的时候。眼下平安将陶君兰送回端王府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
李德生有些犹豫——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了,只怕他自己也要被连累。说不定到时候连逃跑都没有机会了。
丁嬷嬷见李德生不答,便是出声央道:“我家夫人快要生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肯救我们夫人这一次,回头我们老爷必有重谢!这是府里的第一个小主子,我们老爷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利诱。许以重利,告诉对方陶君兰的重要性,这样才会让这个车夫李德生豁出去帮忙一回。
李德生到底还是点了头——这么一个尊贵的夫人,又怀着孕,他也着实做不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来。到底他还是善良的,纵然害怕。可是那善良终归是将害怕都压住了。
李德生咽了一口唾沫,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缰绳。心道:搏一把就是了,成了,以后说不定还能让妻儿老小享享福。若不成,自己也就是个赶车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责任……
如同陶君兰所料的,那辆马车果然在那些人靠近后转头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了。那方向,是皇城的方向。马车这么一狂奔起来,顿时就让那几个人都追了上去。
李德生想:就是现在了!当下猛的抽了一鞭子马臀。马儿吃疼,顿时就撩蹄子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