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莲自是喜不自胜,拉着林嬷嬷问了半晌,末了又从腕子上拔下来一只红玉镯子给了林嬷嬷。
林嬷嬷也没客气,直接就收下了。因得了陶君兰的嘱咐,所以也并没有对姜玉莲多说。所以最后姜玉莲倒是觉得太后这是原谅了她了。觉察到姜玉莲这样的想法,林嬷嬷忍不住哂笑了一笑,不过因笑容太淡,所以姜玉莲倒是没瞧见,依旧沉浸在欢喜里喜不自胜。
林嬷嬷回了沉香院,少不得将这事儿同陶君兰说了。
陶君兰闻言也是一怔,随后忍不住哂笑一回,末了才道:“既是这般,且让她欢喜着吧。对孩子也好。”当然,也不仅是对孩子好。将来待到姜玉莲意识道不过是她自己自己为是后,姜玉莲肯定会失望透顶。到时候,该是多难受?
姜玉莲做的那些事情她还没忘呢,所以,自然也是没那个必要去对一个心心念念要和她过不去的人推心置腹不是?她乐得看戏。
刚进冬月,陶君兰就冷得已经翻出了大毛的衣裳穿上了。可饶是如此,也是不敢出门的——穿得多了,下雪路滑,怕摔了。
所以,每日里她便是只沿着自己院子里的回廊走个几圈,走到微微出汗便是作罢。一则是强身健体,二则也是为将来顺产做准备。
有时候她在廊下走的时候桃枝正好过来了,便是也偶尔跟着过去看看果姐儿。果姐儿长得好,皮肤雪白眉眼也细致,倒是像李邺更多些。反倒是红渠的影子并没留下多少。
果姐儿也才几个月,所以倒是也没太活泼,大多数还是吃了就睡,极少数的时间会玩耍一阵子。不过时间也不长就是了。
陶君兰瞧着果姐儿,倒是也觉得生个女儿挺好——虽说栓儿是她亲生的,可要真说起来,栓儿的确是没有果姐儿好看的。当然,小子和姑娘是不能比的。小姑娘到底是要细致惹人怜爱些。至于栓儿……如今年岁越大了,就越是有些人嫌狗厌的味道了。
陶君兰虽说没在栓儿身边,可也是周奶娘说过一些栓儿干的“好事儿”,譬如有一回,栓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只青色的拇指大的肉虫子,塞进了一个小宫女的脖子,吓得小宫女都哭了。譬如再有一回,太后养的一盆兰花刚冒出花蕾,就被他掐了。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所以她是真有些担忧栓儿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的。
不过栓儿有时候也是极好的。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也会动了,栓儿有时候能安静的在肚子上趴老一阵,就为了和“弟弟妹妹”说话,感受一下胎动。
陶君兰心想:栓儿至少还是友爱兄弟姐妹的,这一点已是让人很欣慰了。而且,大多数时候栓儿也算是讲道理,并不一味胡搅蛮缠。
冬月中旬的时候,边关又传来了捷报——当然,那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不过,满朝上下还是十分高兴就是了。
皇帝兴致上来,便是去狩猎场转悠了一圈——现在的动物虽说没有秋季那般肥美了,可也是不错的。不过这样的事情,陶君兰自是不可能跟着去搀和的。所以,她自是事后才听人说起的。
与她说起这事儿的还是沛阳候夫人。
“七皇子年岁不大,骑射倒是好。”沛阳候夫人一面细细的将橘子皮剥成倒垂海棠的样子,一面笑着与陶君兰闲话:“狩了一头雄鹿。还猎到了两只狐狸一只獐子。皇上很高兴,狠一顿夸奖。”
“的确是不错了。”陶君兰也笑,捻起一粒酸梅放进口中:“这样的成绩,想必也是当日的翘楚了。”
“不止呢。”沛阳候夫人将橘子瓣上的白丝一条条撕去,“听说是夺冠了。皇上因身子的缘故只转悠了一圈打了两只兔子便是作罢了,就是康王和庄王武王也是没能比过七皇子。”
陶君兰顿时一挑眉,也不知是被酸梅酸的,还是因了沛阳候夫人这番话。
不过沛阳候夫人却是明白她的意思:“可不是么,这风头出得有些太大了。”
陶君兰点点头:“怕是皇后该觉得不高兴了。”
沛阳候夫人幸灾乐祸的一笑:“可又有什么法子?康王自己不争气,怪的了谁?再说了,也是皇后自己养出来的。”当初皇后那般养着康王,她就觉得养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果不其然。说句不好听的话,除开身份之外,康王比得上自己哪一个儿子?
看着沛阳候夫人面上若有若无的一点得意,陶君兰便是也跟着笑:“康王倒也是憋屈,做大哥的处处不如自己弟弟,想必也是难受。就是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因此针对七皇子。”
沛阳候夫人断然道:“以皇后的性子,能当做不知那才是奇怪呢。虽说七皇子还小,可毕竟是一年大似一年了。”
陶君兰点点头,也为七皇子担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的皇帝毕竟不是当初的皇帝了,也不会再让皇后那样轻易得逞就是了。当然,其实最主要的是,这事儿也轮不到她来操心不是?
“宜妃怕也是要得意了。”想起中秋宴上宜妃的态度,陶君兰又笑了。
沛阳候夫人摇摇头:“你却是错了,宜妃在皇后跟前,一贯都是谨慎的。又做低伏小的,皇后也不容易捏到错处。宜妃能平安生下七皇子,养到这么大,也不是什么运气就能概括的。”
陶君兰一听这话,心知自己只怕是小看了宜妃,当下便是忙点头应了,又笑着道谢:“多谢母亲提点我。”
沛阳候夫人将剥好的橘子递给陶君兰:“平日也该多吃些果子什么的,将来生出的孩子才水灵漂亮呢。”
陶君兰含笑接过,心里微有几分暖。又投桃报李的将点心盘子推过去:“母亲尝尝这个点心,今儿刚做的,味道极好。加了酸梅汁的,开胃又不太酸。”
“姜氏再有一个来月也就要生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沛阳候夫人捻了一块点心尝了一口后,便是又问出这么一句来。
陶君兰一怔,随后摇头:“也没什么打算。她要生,我总不能拦着,自然只能什么都不做了。”
沛阳候夫人一听这话便是坐直了身子,一扫方才安逸的神色,拢了眉头肃穆道:“你却是糊涂!她身份颇高,和你平起平坐,若真生了儿子,对你可是极大的威胁!现在或许瞧不出来,可栓儿如今在公里养着,和端王也没太多相处得时候。端王纵是心里疼爱,可也到底是淡了些。如何比得上天天看着****抱着的?姜氏若真生了儿子,端王天天看着,难道就还真能不喜欢了?那可是他的骨血!”
陶君兰一怔,苦笑起来。她心里明白,沛阳候夫人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都是极有道理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又能如何?害死姜玉莲?别说她愿意不愿意,只说有没有机会下手?应姑姑两个虽不喜姜玉莲,却还是要护着姜玉莲的安全的。
至于对孩子下手,她就更做不出来了。而且,真做了,李邺日后知道了,那么就是有再深的情分也是不管用了!
“若她生了儿子,你纵然下不去手,可也别让端王接触太多了,你可知道了?”沛阳候夫人一看陶君兰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下不去手,便是出了个最简单也最笨的法子。
陶君兰思量片刻,点了点头,缓缓道:“我肚子里这一个,和姜氏那一个就差一个月,倒是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