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多少有些心虚:“昨儿也是怕你担心,又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自也就不敢乱说。再说了,你外头的事儿已是够多了,我本不欲让家里这些烦心事儿给你添麻烦。”
李邺放柔了声音,替她倒了一杯茶:“你做得已经够好,可夫妻本就是一体才是,咱们该坦诚相见。你这般,叫我该说什么好?”
陶君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倒是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不禁对自己嘲讽一笑——是啊,她似乎已是忘了这一点了。夫妻本是一体,不该有太多的隐瞒才是。可是她最近似乎对李邺已是隐瞒了太多事情。
“有件事儿我没告诉你。”深吸一口气,陶君兰到底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李邺。便是低声道:“皇后的意思是,若是你不照着她说得做。她便是有意向替端王府换一位能干的王妃。所以,我怀疑今儿的事情……”根本就是皇后做的。
又或者说,这是皇后给端王府的警告。
李邺听了倒是半点意外也没有,反倒是浅笑起来:“倒是符合皇后的风格。”
陶君兰想起那日皇后说这话时候的神色,倒是也禁不住笑了一笑。的确是皇后的风格。
“不过,端王府的王妃,却也不是谁想换就能换的。”李邺哂笑,温润的眸子里如今却是一片冷厉之色:“端王府的主,不是皇后能做的。”
似乎猜到了陶君兰的担忧,李邺看了陶君兰一眼,柔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你和栓儿。绝不会。”
靠在李邺怀里,陶君兰轻叹一声:“我相信。”
第二天,陶君兰忽然得了刘氏想要见她一面的意思。
与此同时,她还得了一个消息——关于那药粉到底怎么来的,又怎么到了刘氏身上的原因。
说这些话的时候,红螺也是在怕旁边听着的。待到听完了回禀,迟疑的看了陶君兰一眼:“侧妃,您可还去见王妃?”
按照红螺来看,如今却是全然没必要去刘氏那边了。
陶君兰沉吟片刻,却是言道:“去,怎么不去?”刘氏见她,是有话想要与她说,她自然是要去听一听,刘氏到底想说什么。尤其是在刘氏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待到见了刘氏,陶君兰便是想起了一个词来:行将就木。
或许用这个词形容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妇是不对的,只是看着刘氏那副样子,她却是只能想起这么一个形容来。
刘氏身上红疹退了一些,可是面色却是更加的萎黄,一双眼也是暗淡无光的。躺在床上,即便是呼吸的起伏也是细微。
见了陶君兰,刘氏忽的一笑,眼里陡然亮起来,只是却是充满了怨毒之色。而那笑容,也是得意:“想必,你该知晓真相了罢?你说,我做得可好?你可满意?”
“满意?”陶君兰冷笑,声音渐厉:“你竟敢对孩子下手,你不知什么叫无辜吗?”
“可不是你告诉我,要争吗?我这么一做,倒是让李邺生出警觉之心了。而且,谁还敢动我?外头的人不知道,只会胡乱猜测,觉得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刘氏几乎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欢愉:“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你?”
“还有,不要给我乱安罪名。我何曾想过要害你的孩子了?说起来,罪魁祸首可是你!而且,提醒我,让我想法子的,也是你!”刘氏欢快的言道,满意的看着陶君兰面上颜色一片铁青:“我一切可都是照着你说的来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陶君兰心里明白,刘氏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要勾起她的怒火罢了。只是心里明白是明白,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怒斥道:“休得胡言!我何时让你用药了?我何时让你这样做了?”
“你害怕了。”刘氏笃定言道。“你心里明白,你昨儿对我说的那些话,李邺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他会在心里怀疑你,你知道你那些龌蹉的小心思根本就瞒不住了!你知道,你和李邺以后只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所以,你怕了!”
陶君兰故作镇定。盯着刘氏一言不发。
“李邺是宠爱你不假。”刘氏继续笑言,凹陷下去的眸子却是越发的锐利,仿佛能直接刺进人的心里:“可他看到你的真面目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后,还会一如既往吗?天下美人,何其多也?总有一日,你也会失宠!”
陶君兰大声斥道:“住口!”这些话,她不想再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之,你好自为之罢。若下一次再敢对孩子出手,我定不会放过你!”丢下这么一句警告,陶君兰拔脚欲走。只是却又因为刘氏的话停留了一瞬。
刘氏道:“不放过我?你现在不就放过我了?说得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却不过是念着那一点利益罢了!你还不是怕我真死了,端王重新弄个王妃进来?其实,原本我觉得你是不会将这事儿告诉李邺的,你肯定会自己捂着。却不曾想,倒是我小瞧了你!不过,你现在可后悔告诉李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