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家的处罚,最后不过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皇帝念在旧情,到底没赶尽杀绝,却也是选了一个最让王家人没脸的法子:削爵。且收回了御赐的牌匾。
如今王家人身上,是彻底没了爵位这个优势了。只剩下了王家还尚在朝中的几个官员支撑着门面。
一夜之间,王家的门客都是散去了一大半。王家的情况已经是可以用凄凉萧条来形容。
王老爷,也就是昔日的镇国公这是真病了,且一病不起。据说连床也不能下了。
可皇帝只是派遣李邺过去慰问了一番,却是没有再多的表示。
皇后也是一病不起,据说****梦到慧德太子,然后日夜哭泣。王夫人和王侧夫人则是身着素衣,跪在佛堂替皇后祈福,替太子诵经。
不过这些自然和陶君兰没什么关系。她如今正忙着整理收拾东西,准备着搬进宫里去。还有十天就要举行册封大典,而明日她们就要搬入宫中,她不忙就奇怪了。而接下来,她自然也是要忙得一塌糊涂的——搬进宫去后,不仅要将人都安顿好了,更是要将收拾好的东西该拿出来的拿出来,该入库的入库。
而且,如今端亲王府里的人马也是不能全带过去的。带的几乎都是心腹和一些重要的人,至于以往本就无关紧要的,或是充入宫中当宫人,或者就干脆留下来看宅子。
沉香院里的人,跟着陶君兰去的则是明显多于其他几个侧室那儿。毕竟作为太子妃,陶君兰名下宫人的份额就要多上许多,自然不愁安置不下。
就是拴儿和明珠身边的人,陶君兰也是让一并跟着进宫去。孩子太小,若是换了人还不知道多不习惯呢,所以干脆一个也不换。
不仅是拴儿和明珠,果姐儿也是如此。
第二日一大早,端亲王府门口便是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个马车队。其中有搬东西的,有坐人的。繁杂喧闹。
陶君兰和李邺听着外头的动静,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笑。李邺伸手握住陶君兰的手,轻声道:“咱们又进宫去了。当年我做皇子的时候,就盼着能出宫松口气,如今却是偏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去。你说可笑不可笑?”
陶君兰听出了李邺话里的感慨之意,当下微微一笑低声言道:“当初出宫,和如今进宫,可俨然不是一个处境了。当年是身不由己,而如今,却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总而言之,他们才是最大的赢家,又何须感慨?
“当日出宫之时并无人陪伴左右,颇有些萧索。”李邺看了一眼外头熟悉的街道:“当时我就想,若是你不曾出宫,肯留在我身边,纵是不能出宫,其实我也是愿意的。”
李邺这一番话,可谓是情深意切。
陶君兰微微有些歉然:“当年却是我钻了牛角尖。”的确,若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话,少走多少弯路?不过要说后悔,却也不尽然:当时的她,就是那样想的。而事实也证明,她当初的在意也的确是对的。
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热生子,谈笑亲密。
“如果以后太后再提起进新人的事儿,你打算如何?”说起这方面的事儿,陶君兰到底还是没能够忍住,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
当然,心里是非常在意的。甚至于手心里微微都有些冒汗,背脊也忍不住挺直了几分。
李邺看了陶君兰一眼,本有心玩笑两句,不过看到陶君兰紧张的架势之后却是不舍得了。一本正经的保证道:“自然是要一口回绝的。当初那是没法子,如今既然自己能做主了。那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女色并非我所好,我也不是那等朝三暮四贪新鲜之人,所以你尽可放心。不会再有别人了。”
最后一句,却是郑重其事的保证了。
陶君兰一怔,意识到李邺大约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可要说不敢动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不过,越是感动,她便越是想问下去:“可太后的拒绝了,其他人的呢?以前是无可奈何,可是以后未必也不会有。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李邺当然知道陶君兰说的以后未必不会有是什么意思。做皇帝,也并不是就永远都能称心如意的。甚至,有时候利益的平衡,权力的集中和分散,只会让人更加头疼和为难。
“高祖能只有一个皇后,我为何不能?”最终,李邺只是如此言道。“高祖作为第一人,承担的压力自是最大的。我如今,好歹还有个先例可循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