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林轻声安慰着大宝,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考虑了所有后果的。
但是大宝从小就思虑很深,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任余柏林怎么说,大宝都很难过。
余柏林只得道:“没有孩子,但是有大宝小宝啊。等我老了,没人理了,大宝和小宝会陪着我,不是吗?”
大宝紧紧抱住余柏林,默默的在他怀里流眼泪:“大宝会照顾林,小宝也会照顾林。等大宝长大了,谁都不能欺负林,王叔也不行。等大宝长大了,父皇也会听大宝的意见,不会偏袒王叔。”
“好,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余柏林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略有些对不起封蔚。
大宝怎么就认定了封蔚会欺负他?
难道是因为封蔚以前经常欺负大宝小宝的关系?
余柏林想,这很有可能。在大宝小宝两个孩子心中,封蔚可不就是喜欢欺负人的大魔王吗?小宝年纪小,又被封蔚带的有些小调皮,对封蔚的恐惧并不深。大宝早熟心细又温柔,经常被封蔚吓到。
特别是封蔚把小宝抛着玩的时候,大宝总是手足无措的围着封蔚团团转,深怕封蔚把小宝摔着了。
在大宝心中,虽然对封蔚很亲,但是封蔚也是个很可怕的人,是个喜欢欺负小孩,还不着调的长辈。
所以无论余柏林怎么说,封蔚的形象已经在大宝心中根深蒂固,大宝虽然知道封蔚肯定没坏心,但是他总认为封蔚是一时兴起,没有考虑后果,余柏林肯定会受到伤害。
虽然在余柏林的劝说下,大宝勉强将担忧锁在心中,但是他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快点长大,好在王叔又欺负余柏林和小宝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保护余柏林和小宝。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手足无措的看着王叔,却毫无办法了。大宝想。
第二日,大宝眼睛有些肿,余柏林苦笑着给大宝敷眼睛。
封蔚现在的大事就是陪太子,所以其余事情都推给同僚下属了。
看着眼睛又肿又红的大宝,封蔚嘲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大宝气鼓鼓的瞪着封蔚,不说话。
封蔚摸摸鼻子。孩子长大了,有脾气了啊,还瞪他了。
“我说你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干嘛。”封蔚讪讪道,“我和长青好好的,你担忧什么劲儿?”
大宝仍旧气鼓鼓的瞪着封蔚,不说话。
“你看哥和嫂子都没说什么。”封蔚拉出帝后二人做挡箭牌。
大宝还是气鼓鼓的瞪着封蔚,不说话。
“长青……”封蔚委屈,要找人安慰。
余柏林干咳两声:“大概是你平时在大宝小宝面前实在没有个成熟的长辈样子,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吧。”
大宝听后,一个劲儿的点头。
封蔚摸摸鼻子。我的错啰?好吧,我的错,这锅我背。
“那田里还去不去了?”封蔚转移话题,“大牛还骑不骑了。”
大宝完全不为所动,不接受封蔚示好。
“去,怎么不去。”余柏林看了看大宝的眼睛,红肿勉强消了些,看上去不怎么明显了。还剩下些浮肿,其余人大概会认为大宝晚上没睡好。
来到个陌生的地方,没睡好挺正常。
“给你看看你王叔种的东西。”封蔚炫耀道,“给你看看种植新技术。”
大宝有些好奇,但是还是不想和封蔚说话,便看向余柏林。
余柏林拍拍大宝的肩膀:“去看看吧,是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道:“就是花费太贵,也只能达官贵人用来享受。”
大宝瞬间没了兴趣。
不能推广的技术算什么技术?
封蔚哀怨道:“长青……”
“噗,好了,走吧。”余柏林牵着大宝的手,“再过一两年,就没办法牵着大宝了。”
大宝认真道:“就算大宝长大了,也可以签大宝。”
封蔚牵起大宝另一只手道:“得了吧,长大了就乖乖自己走,还牵着大人的手,羞不羞。”
大宝撇过头,不去看封蔚,不过并未抽回封蔚牵着他的手。
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大宝的手,走到快到大门的时候,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两人仍旧是一左一右坐在大宝身旁。
大宝偷偷瞟了一眼封蔚,心中气稍稍消了些。
虽然很担心,但是王叔似乎和以前没变化,还是对林很好,对他也好。所以是不是可以稍稍放心些?
大宝踌躇了一会儿,气鼓鼓道:“王叔不可以欺负林。”
封蔚随意道:“我什么时候欺负长青?我是被欺负的吧?”
大宝怒了:“林从来不欺负人!”
封蔚摆手:“好吧好吧,长青从来不欺负人。”
“如果我动手,一定是你自己作死。”余柏林慢悠悠道。
大宝使劲点头:“肯定是王叔不对,王叔要道歉。”
封蔚笑着一只胳膊压在大宝头上,道:“我是你叔还是长青是你叔呢?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大宝使劲把封蔚推开,道:“因为王叔不对。”
“我怎么不对了?”
“王叔欺负林。”
“我都说没欺负了。”
“王叔坏人!”
“我一点都不坏。”
…………
余柏林按着额头,看向窗外,听着两只宝宝吵了一路。他心想,还好小宝不在车上,不然可能连马车顶,都要被吵翻了吧。
封蔚和大宝都两年不见了,见面还是这么闹。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两人也终于吵累了,各自灌了一大杯水。
不过气氛上,倒是不僵硬了。两人之间也不冷战了,虽然还是你说我一句你顶一句,但在旁的人看来,只会认为这叔侄两亲密的很。
余柏林也放下心来。
他可不希望大宝真的因为他的关系和封蔚起了间隙。皇帝这一家的亲情,如此可贵,他不希望这美好的感情,沾染上什么阴霾。
大宝来到封蔚所种的地上,看了一下,道:“不就是间种吗?有什么稀奇的。”
封蔚得意道:“你既然知道些种地的知识,哪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种植时间不应该一起间种吧?”
大宝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他抬头看向余柏林。
封蔚挡住大宝视线,指着自己鼻子道:“我种的地啊,你看长青干什么,问我啊,问我。”
大宝嫌弃的撇开头。那我宁愿不知道,不问。
地也在旁边,见到太子来田地视察,本来有些拘谨的曾毓,见封蔚和大宝的互动,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作为朝中重臣,曾毓也知道皇帝陛下和德王兄弟之情十分深厚。现在看来,太子和德王的感情也非常好。这相处,比他家的叔侄关系还亲密几分。
他兄长和自己儿子虽然也有几分感情,但绝对不像德王和太子这样。
说叔侄不像叔侄,说兄弟也不全是兄弟。
封蔚和大宝旁若无人的又斗了一会儿嘴,封蔚自己先憋不住,把大棚种植的事告诉了大宝。
大宝一听咋舌:“给地穿衣服?这得花费多少?怪不得长青要说,这只是给达官贵人享受用。和在温泉旁种植反季节蔬菜水果是一个道理吧?”
封蔚摸摸鼻子:“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大宝嫌弃撇。
余柏林和曾毓对视一眼,都不由用袖子掩住憋不住笑意的嘴角。
利用地热温室种植,自秦便有了。封蔚给地穿衣,用的是竹木当骨架,一种薄而透光的纸作为棚衣。
这种纸纤维较为坚韧,再加上大棚的角度,一般的风吹不破。
只是纸的透光度有限,一般苗长出之后,大棚就会扯去。而且如果下雨,就得换棚衣、虽然纸并不算贵重的物品,但一亩地都要用纸覆盖,还要在下雨后更换,其耗费就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的。
在余柏林所处的时代,大型的大棚都是用塑料薄膜制作,温室则多是由玻璃搭建。不过在非规模化的小农户家中,大棚也常用纸做,在种子出苗破土之后就撤掉大棚,烂在地上的纸翻进土里,直接就能腐化被土壤吸收,并不麻烦。
封蔚就是听余柏林偶然提起,才会突发奇思妙想,自己来试试。
余柏林倒想弄出塑料或者玻璃,但他能做出火药,画出枪支设计图,甚至内燃机他也能知道构造。但塑料和玻璃要怎么做,他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