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翧心里乐开花了,这几年跟二姐在一处玩儿,别的没学会,倒是这鲁班锁怎么解,学的极溜儿,他二姐聪明,只照着二姐说的法子,拆这个一点儿都不难。
想到此,接过来,三两下就拆装了一遍儿,还给了安乐王。
安乐王这才觉得没认错,拍了青翧一下:“这些年你怎么不进京去了,我去陆府找了你好些回,都没见着人,陆敬澜倒是见过几次,他说你回家闭门苦读,备着考童生试呢,我也不能出京找你玩,怎么样,以你的聪明,早该考过了吧。”
青翧脸色颇为尴尬,心说,考个屁啊,小爷最烦的就是念书,琢磨刚二姐不说跟这小子就是偶遇的吗,怎么听这小子的话音儿,像是颇有交情的样儿呢。
想着看向自己的爹,胡老爷这才从惊愕中回神,咳嗽了一声:“原来这位公子跟犬子竟是旧相识,伙计还不给这位公子换新茶来。”
伙计刚应了一声,安乐王却皱了皱眉:“你们家的茶实在的难喝,不喝也罢。”说着一把拉着青翧:“你想喝茶,去我哪儿,我哪儿有的是好茶,还有好些稀罕玩意给你瞧,走啦。”说着拖着青翧就要往外走。
胡老爷一惊,忙道:“这位公子,您不是来典当东西的吗,这买卖还没成呢?”
胡老爷话没说完,青翧已经给那小子拽了出去,远远听见一句:“你们家大小姐不是要出嫁了吗,我跟青翧是朋友,这些就算是我送的贺礼了。”
胡老爷急忙追出去,马车已经去远了,只得回来,问青翎:“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说风就是雨的,你不是说跟他不熟吗,不熟做什么给在咱家送贺礼?”
青翎也没想到啊,琢磨自己什么时候跟这熊孩子成朋友了,满打满算两人也没见过几面,而且熊孩子说见过陆敬澜,陆敬澜这些年,每年都以养身子为名,来胡家住个一月半月的,怎连提都没跟自己提过,再有这熊孩子大老远跑安平县来,难道就是为了找自己玩的,简直荒唐。
忽听胡掌柜惊呼了一声,青翎回神,自己爹正跟胡掌柜打开包裹看熊孩子拿来的东西呢,的确是伙计说的,珠光宝气,而且还真是熊孩子说的贺礼,基本都是女子的首饰,满满一大包袱,粗略估算一下也得价值千金,就算他富有天下,这贺礼也太厚重了些,不过即便如此,胡掌柜也不至于大惊失色吧。
青翎看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不对,胡掌柜牙齿都有些打颤:“那个,那个二小姐,昨儿匆忙间,没瞧太清楚,刚我仔细一瞧,这些首饰,瞧着,瞧着像是内造的,刚,刚那位公子,莫非是皇族?”
胡老爷脸色也变了,翎儿你跟爹说实话,刚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青翎见瞒不过去了,只得道,爹,他是安乐王。
胡老爷愣了愣,安乐王,你是说,当今万岁爷那位,青翎点点头,胡老爷跟胡管家道这些东西好生收起来吧,这安乐王的贺礼咱家收不得,翎儿你进来,跟爹底细说说怎么回事儿。
青翎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熊孩子是个麻烦,都过去五年了,只当他早把自己忘了,不想竟找到了这儿来。
胡老爷听青翎说完,也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遇上解了个鲁班锁罢了,哪至于送这么厚的贺礼啊。
父女俩相对无言,青翧没回来之前,也不能回胡家村,派德胜出去找吧,连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往哪儿找去。
从早上一直等到天擦黑,没等来青翧倒是等来了那个娘娘腔的男人,之前胡老爷还觉这人有些古怪,如今知道了那位的身份,这个娘娘腔肯定就是太监了,太监这么个做派倒不新鲜了。
胡老爷叫青翎避开了,就算再傻也知道,不能让安乐王知道青翎的身份,不然以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事儿呢。
娘娘腔早上跟着熊孩子来的时候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对胡家的铺子眼皮都不带夹一下的,如今倒格外客气,尤其对胡老爷更是谦恭:“我们家小主子跟青翧少爷久不见面,今儿好容易故友重逢,便有说不完的话,一时半会儿的舍不得分开,又怕胡老爷惦记着,就遣了奴才来给老爷送个信儿,我们小主子留青翧少爷住几日,回头奴才亲自送少爷家去。”
胡老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既是故友久别重逢,不舍得分开也是有的,只是青翧的大姐,订的下月里的好日子,家里头正忙乱着,不……”
胡老爷话未说完,娘娘腔就笑着截住话头:“我们家小主子也知道贵府大小姐的喜事儿,特意吩咐下了,若有忙不过来的,胡老爷尽管开口跟奴才说,这冀州府内,不用我们小主子出面,奴才说句话也顶些用。”
胡老爷哪敢用这位啊,忙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怕家中有急事,不知去何处找人?”
娘娘腔道:“这个倒不难,我们家小主子,如今就住在冀州府郊外文家的别院里,胡老爷若有急事,可遣人去别院,只跟门上说是胡家的人,就成了。”
胡老爷说什么,人家堵什么,也只能点头应了,送着娘娘腔走了,回来看了女儿一眼担心的道:“小翎儿你说不会是青翧露出什么马脚,给这个安乐王瞧了出来,扣住不叫回家了吧。”
青翎摇摇头:“爹放心吧,不会的。”
胡老爷倒不信:“你跟青翧虽是龙凤双胎,长得虽像,却终究不是一个人,青翧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玩,肚子里可么多少学问,这不说话光瞧着还过得去,一张嘴还不露了啊。”
青翎:“爹您可别小瞧青翧,这小子虽不喜读书,却比谁都机灵,尤其善机变,叫前头那两位先生给训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应该能应付过去。
更何况,我跟安乐王也不过才见过两回,且都是匆匆就过去了,话都没说过几句,他对我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会解鲁班锁,如今青翧也能解开,还有什么疑心,毕竟他对我并不熟悉,哪知我是什么样儿。
再有,若青露馅了,也不会这时候还不放回来,据我看安乐王的性子,虽有些蛮横,却并非胡搅蛮缠的,既留下青翧,就说明两人相谈甚欢,没准正成了朋友也未可知。”
胡老爷虽觉女儿说的太不可思议,胡家说到天上就勉强算个安平县里的富户,自己平生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陆家老爷,安乐王可是皇族,还极有可能继承皇位,胡家怎会跟这样的人贴上边儿,做梦都想不出来。
尤其,在脑子里把青翧的德行过了一遍儿,自己这几个儿女里头最不着调的就是这小子,成天除了淘气就是玩,也就这两年稍微安稳些,跟着翎儿学了管账,说白了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有青羿撑着,自己两口子对青翧就不大管焦了,这样的小子能跟安乐王说的上来,简直胡说八道。
青翎如果知道他爹想什么,肯定会说,正是不学无术的青翧才最有可能跟安乐王有共同语言,依她瞧,安乐王这熊孩子跟青翧也差不多少,或许聪明些,师傅牛一些,资源多一些,爹娘厉害些,从玩心上跟青翧能找到共鸣,说不准正就臭味相投了。
青翧回不来了,父女俩只能打点着往家走,到了家翟氏不见青翧,奇怪的道:“青翧呢,不说跟你们瞧热闹去了吗。怎么不见人,莫不是又跑庄子上玩去了。”
父女俩极有默契,绝口不提安乐王的事儿,胡老爷道:“青翧贪着跟老太爷看戏,说要陪着老太爷在铺子里住几天,顺便也跟胡掌柜学学本事。”
翟氏扑哧乐了:“快算了吧,他跟满贵学本事,我看惦记着玩才是真,得了,也老实些日子了,让他去散散也好,不然,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又问:“倒是什么大买卖,满贵这个大掌柜还决定不了,非让你们父女俩跑这一趟。”
翟氏这一问,倒把胡老爷问住了,这事儿可不能说,说了不就露馅了吗,正琢磨怎么混过去呢,青翎便开口了:“不是有上回假人参的事儿吗,胡掌柜便格外谨慎小心起来,遇上不大好分辨的,不敢做主,这才叫人送了信儿,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一对玉镯子。”
翟氏一听来了兴致:“玉镯子好啊,我正愁你姐的嫁妆单子里却一对好的呢,怎么样,可收了?”
青翎不过临时编的谎,倒忘了她娘正四下里给大姐踅摸嫁妆呢,一时倒没词儿了,胡老爷适时的接过话头:“镯子的成色不错,只是满贵说瞧着上头侵的色,像是墓里头的东西,不吉利,就没收。”
翟氏点点头:“这倒是,死人戴过的东西,活人拿了不定要出什么邪事儿呢,也真是,干这样挖坟掘墓的事儿,也不怕损了阴德,行了别提这事儿了,听了都晦气,跑了一天,快着吃饭吧,再不吃可就凉了。”
总算是混过去了,父女俩彼此瞄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转过天不见青翧回来,明德先挺不住了,非要去县城找青翧,他要去了,不全露馅儿了吗,老太爷哪儿打个招呼就能圆过去,明德这小子咋咋呼呼的,要是在铺子里找不见青翧,不定怎么嚷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