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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就想起崔季明脖子上之前的那个被他咬的冒血的红痕。

殷胥的心里头都跟煮沸的开水壶般,耳朵几乎能冒出热气来,别说千字文了,就是这时候念金刚经也无法让他再心定下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去咬崔季明,却被崔季明按倒的情景。

旁边的人还都在说话,他闭着眼睛,崔季明说话的气息从耳边吹过,交叠着他不止一次的梦境与那不堪入目的孝经,殷胥心里开水壶的盖儿终于被顶翻了,脑子腾地一炸。

修骤惊:“啊!胥——你怎么了!”

崔季明本来就是试探着逗逗他,看到修惊吓的样子,连忙攀过殷胥的肩膀看他。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血痕,殷胥已经捂着鼻子,羞愤欲死的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崔季明:靠,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才说了些什么啊,他就这样了!说好的前世二十五呢!要是哪天有个女疯子脱光了冲到他面前,他是不是直接猝死原地了!

泽吓得也连忙站起来:“不要紧吧,胥!”

郑翼不嫌事儿大的笑了:“哎哟小寿星流鼻血了,三郎要负责任啊。”

崔季明简直无辜:“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我去看看,他别路上昏过去啊。”

崔季明也是头疼,她顺着长廊追出去,殷胥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房间,她慢慢悠悠的踱过去,站定在门口,简直就像是霸道王爷去追被撩到脸红的大小姐,叹道:“哎哎,至于么,你不都说你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么。”

里头的殷胥显然不想回答。

“哦是我不该追过来,你指不定看两眼气血翻涌回屋解决了,要不我帮你找一条裤子?”崔季明笑道。

殷胥半天憋出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字:“滚!”

崔季明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你前世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我也是想不明白了。别总跟个半大孩子似的嘛。”

殷胥简直想一头撞死,他是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崔季明半天没有得到他回应,敲了敲门:“哎,没事儿吧。”

殷胥从里头打开了门,那点鼻血的痕迹找不见,又是一潭死水般的脸:“没事。”

他似乎都不想见到崔季明,拨开她就像往外走,崔季明一下子撑在门框上,挡住他的去路。

殷胥瞪眼炸毛:“你想干嘛。”

崔季明面上笑意收了半分:“你没事了,我倒是想跟你谈谈。”她在他胸口推了一把,反手关上门,把走廊上的灯光关在门外,房间内昏暗,反倒显得殷胥面色更惨白,他咬了一下牙:“你想谈什么。”

崔季明看他:“上次在万花山的亭内,我们聊过的话题。”

殷胥简直差点没站稳,扶着桌子:“我说了……考虑考虑。”

崔季明皱眉,果然话题对不上。她道:“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说的前世我告诉你的话,到底是什么。”

殷胥:“……?”

崔季明:“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前世,还是只是说出来骗我。”

殷胥:“我不会骗你。”

崔季明挑眉:“所以,前世最后我告诉了你什么。”

殷胥:“你告诉我,你喜欢……男人。可实际上,你根本就是无所谓男女吧。”

崔季明傻眼:“……”

殷胥冷笑:“你也承认了啊。”

崔季明噎了半天:“说我喜欢男人……这话……也不能说是有错的。可我也、也不是男女通吃啊喂……”

不对,这重点根本不对!殷胥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女的!

崔季明吓出半身冷汗,万一她神经大条的说出什么类似于“老娘怎么能做这种事”之类的话,岂不就是完全暴露了!

殷胥僵直的站着,面上难得见出几分赌咒的表情:“那你要怎么解释你刚刚说的那些。”

崔季明:……九妹以为她是个男的,那她要说对女人不感兴趣,是不是很变态。妈蛋,被人误解成双性恋,应该怎么解释啊!而且她根本想不明白,前世如果真的是所谓的挚友,怎么到了二十六都没被人认出来啊!

她前世到底爷们成什么样子啊!

崔季明硬着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别崩了前世的人设,既然殷胥知道,那她也没必要狡辩吧——

崔季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男的。”

殷胥瞳孔都一缩,就差指着她说“我早就知道你还跟我装”。

殷胥:“所以你就打算这么浪荡下去!若是你以后——成了家,你要怎么办!”

崔季明撇嘴:“所以前世我不是没成家么。我只是说我喜欢男人吧,我前世跟男的在一起过么?我也没说过看上了谁吧。”

殷胥斩钉截铁道:“没有。”

崔季明摇头晃脑:“所以你就当一句笑谈吧,我又不会去祸害别人。再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喜欢男人,也不会真去跟男的大张旗鼓在一起。总要考虑一下崔家的脸面和以后的仕途吧。”

殷胥沉默了下去。

崔季明想一想,又觉得有点可怕。若是她以后真的会喜欢谁,连真话都不敢说。她这个性子,做远远关注的那个人,心里指不定要憋屈死。

她想了想,又说道:“原来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啊。不要放在心上,这都是小事,只要你不对外说,都好。你还流鼻血么,要不要紧,我们回去吧,那帮混小子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

她想要带开这个话题,便转过头去,又怕殷胥再流血,伸手捏他鼻梁上的睛明穴,刚想说这样仰头就好。她指尖一向很烫,殷胥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崔季明手停住,一下子明白殷胥为什么如此尴尬了。

崔季明苦笑了一下,收回手又道:“你别想太多,我又不会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殷胥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指尖,又按回了鼻梁上,殷胥道:“这样能停住鼻血么?”

崔季明呆了一下,笑道:“嗯,听说举起跟鼻孔相反的手,也管用。谁知道呢,感觉挺歪门邪道的办法的,你要不要试试。”

殷胥依言举起了左手,乖乖的仰头,有些蠢的盯着房梁。崔季明玩自己的手指,屋里有那么一点尴尬,殷胥瞪着那根房梁,仿佛一句话酝酿了半天,找遍了词来修饰,才道:“这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崔季明侧头看他,他保持着高抬左手的姿势,仿佛在跟房梁上的人说话:“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我在,没人敢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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