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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点头:“早晚,我也要亲自去战场看看,不去亲自了解,我作为局外人永远都无法设身处地的去思考解决问题。”

崔季明哑口无言,殷胥转身往帐内去,换了身简单的骑装出来,耐冬收拾好东西,带人随行去。他出帐,却看着崔季明拎着牛角弓和几个箭袋回来,系在她自己马上,她回头看到殷胥的身影在不远处望她,笑出一口白牙道:“我都说了,我是护卫。就你这样的去战场,我难道不该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

殷胥本想说要她保护好自己,不要离开他身边,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浮出几分笑意,道:“那便托付你了。”

在崔季明同殷胥等人,虽康迦卫的两万兵马穿过甘州,在要人命的烈日下,绕过前朝已成断壁的长城时,长安城内也被同一轮烈日灼烧的冒烟。

舒窈在屋里头,桌面上摊着几本簿子,她纤细的手指将算盘拨弄得飞快,天本就热,纵然是屋内有奴仆在冰盆边摇扇机,她也热的薄衫汗湿,皱着眉头有些心烦。

“这都是算得些什么!且不说建康的租佃合不上,就连老宅的库房怎么都差这么多帐!我管帐也算是有两年了,今年来了长安,不在眼皮子底下,一个个都疯了吧!等我这回回去了,看怎么收拾他们!”崔舒窈揉了揉眉心,将簿子甩出去骂道。

喜玉捡回来道:“娘子何必发这种脾气,下人们做事总是不行的。过几日不就归健康了,马上他们都要编户,到时候老宅的奴婢们该遣走的就全遣走,咱们雇有能的人回来。”

舒窈只知道在崔季明临走前,似乎与崔式谈起了她的事情,极为严肃的表示要舒窈归家去。舒窈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阿姐忽然这么个态度,而阿耶居然也同意了,不但让她归建康老宅,还问她有没有似得哪位觉得还可以的五姓郎君。

崔舒窈可真是急的瞪眼了。她万没想到阿耶要把她这么着急忙慌的嫁出去,她可还想着说不嫁就不嫁呢!

幸而崔式并没有太催促提前订婚事的意思,舒窈连忙说要全权讨了崔家在建康的铺子和租田的账本去,说想回了建康有些事做。

崔舒窈心里头小算盘可打的乱响,万一她不想成婚的时候阿耶非要让她嫁人,她就带着未来可能日益充盈的小金库,去贿赂见钱眼开的崔季明,投奔她去给她管家。

舒窈想起了如今再无奴婢,看向喜玉问道:“到时候你也要离开崔家么?”

喜玉连忙摇了摇头:“我看着娘子长大的,要我走,我能去哪里!纵然不是奴婢身份,这年头到了长安,以我身份也嫁不了什么好出身的,有那给人家当牛做马的功夫,我还不如伺候你,得了月钱也不用去交给不知道哪儿来的男人,全都自个儿买衣裳首饰,打扮得漂亮才是。”

舒窈让她说法逗笑了:“你也真是想得开。不过也是,我总觉得说是要奴婢全转成民户,怕是没那么容易的事儿。就且说真的有这种近侍要走,不知道手里攥着各家多少事儿呢,哪能说放就放。指不定还有一些好吃懒做的隐在暗处的蛀虫,这会子要签契了,一个个都要拎出来看看,那些岂不是都要见光死。”

喜玉墨着墨道:“上头的人,哪会顾及到宅子里头的事儿,他们都是自有目的。就算是府宅内因为这事儿,死了点人,也不过是一句‘难免’。更何况,宅子里奴仆才多少人,各家庄上给种地的奴仆才是数不胜数……”

舒窈叹了一口气,刚要再摊开簿子,却看着一个丫鬟快步走进屋里来,跟长了蛀牙似的抽动着嘴角,无奈道:“五娘子,那人、那人又来了!”

舒窈瞪眼:“还来!都跟他说了几遍,哥生了时疾不可见人,都挪到别庄去了,他怎么还到这儿来!喜玉,你去带人将她赶出去。”

喜玉巍然不动,坚决不去找死:“那是睿王殿下,三郎都只是给他做伴读,我哪敢。更何况撒了几次泼了,睿王这人我招架不了。”

舒窈头疼,揉了揉刚梳顺的头发,都快想掀桌子了:“啊啊!哥为什么要跑,也就我哥能敢把他拎出去了!我这儿正烦着呢,非要来招惹我!我不治治他,这是要没完了是吧!”

她绕到屏风后换了齐整的裙衫,披纱就出门去,喜玉心惊肉跳的跟着她出去了,崔舒窈快走到前厅时,顿了顿脚步,面上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好似无骨般对喜玉道:“来扶着我。”

喜玉一看她家娘子换脸了,心里头七上八下,连忙搀着她出去。

还未走到前厅,就听见二房那管家的声音,好说歹劝的道:“殿下,虽屈尊您亲自来送帖,但也没有送了帖就要人当面答的理。这样,您把帖给我,我去给五娘送去。”

少年不屈不挠:“不成,你若是去送了,她不当回事儿,必定头也不抬了一口回绝。这可是今年最大的船游,我要亲自传达。快去请她出来呀,后头都有人等着呢,还要送下家去呢。”

崔舒窈从后头踱出来,身边跟着一圈丫鬟婆子,人未到先启唇:“本以为睿王殿下这是关心兄长的病势,却没想到是想在这个关头叫人出去玩乐啊。”

她施施然走入正厅,手里捏着一柄团扇,笑道:“亏得阿兄在病中仍时常惦记殿下,殿下却忙着参加游船,倒真是两重心境。”

她只扫了一眼修,那拿捏有度的微笑却僵在了嘴角。

……妈呀,二房前厅为什么要放一只孔雀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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