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说大邺就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可郑翼就算是做了一辈子世家子没把百姓当人,也知道国家是靠百姓养,根坏了叶子还能活?建康城外明明是暖冬,却有甚于当年冻灾之时的流民在城外倒下,由于五公要部分财政自理,他们为了戒备往后可能各家之间的混战,疯狂的挥霍共有朝廷资产,自家则贪墨横行。
两年多从未停息过的战乱,就像是铁耙子一样在江南的脸面上犁。
府库早已消耗一空,失去中原的牧场更是无马可用。
各地逼壮丁到了年轻人砸断双腿也不入伍,除言玉以外其余几军手下人数每月锐减。
建康内外,犹然如此。
他承诺过,要把郑家的荣光放到最前头。只是往后的几个位置,他也想虚伪的摆一摆别的。比如这个既然已经出生就无论如何要接手的南周。
趁着还有点苟延残喘的力量,不赶紧动作,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若是能统一,一切就有的好说。
江南不但有天险,更是江河交错,航运发达。沃土千里,在分裂之前,产粮已可以和中原抗衡。南地农人大多团结且勤耕,只因赋税和家中无壮年而不能果腹。虽无战马却有崎岖地势作屏障。
他们也并不是只有劣势,虽像高祖那样北上中原已经是不可能了,但至少南周可以固守在长江以南。
言玉自然知道自己独自一人行事,艰难异常,他不少手下虽然也进入朝堂,拉拢的几支藩镇军队也都封侯加爵。前有殷胥清扫朝廷,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两年撑起朝廷,南周不少大臣有一种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荟萃天下英才,朝堂上到处都有人可用,大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到。
言玉却没有这种自信。殷胥无人可用,天下分崩离弃,内部却没有阻碍,在外部这种动乱之下,内部仍然能够紧密起来。然而南周……却未必能有这种条件。
不论有没有,至少如今的南周晚了几步,仍然开始了举步维艰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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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正在等着自家主将都汇合到郓州一带来。朝廷军攻打了叛军最后的几座孤城,大势已去,他们自然想主动告降,打起来就是势如破竹了。
崔季明要叫他们过来,就是因为各个城池都需要军力作为以后的常年驻守,朝廷想在山东开辟港口,并在此地设立大营。
这座大营的规模估计与以前的广州大营相似,人数和战力都要削弱,以防御保卫为主。外强中干一直是大邺的对外政策,殷胥也不可能放一支强军在内陆。崔季明估计是挂名为此大营主将,但具体的事务可能不需要她来管。
手下如今这么多城池的刺史人选,殷胥差不多拟定了出来。但各个城池的将领,殷胥希望一半是朝廷任命,一半是魏军、旧叛军将领,这些名单就需要崔季明也帮忙拟定了。
她张富十、独孤臧和董熙之这种,她自然不舍得下放。她没有明问殷胥,但是毕竟在建立山东大营、各地分兵之后,她手里最少还有几万精兵,这些人怕是要到长江沿岸去备战,估计还要建立长江这道边疆的大营。她于是叫了他们几个从各地赶过来,商议手下的次一级将士,有哪些适合留在中原的。
议事之时,考兰托着腮在一边昏昏欲睡,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们添着热茶,却不料有个不速之客大晚上的闯了进来。
崔季明这座小宅子,离着殷胥的行宫都不远,往常人哪里敢造次,却有胆大包天敢骑马进院的。外头如临大敌,卫兵拿着长矛列队跑了出去,急急忙忙就有人来报,说有个疤脸剃头发的年轻小将,拿着马鞭正在骂。
崔季明一听,脸上光彩焕然,兴奋无比:“让他进来让他进来!”她一把捞起在旁边瞌睡的考兰:“快快快!脱衣服脱衣服!我抱着你出去!哈哈哈哈我非要气死他!”
考兰睡蒙了,抬头没反应过来。他本来就穿的花里胡哨,崔季明直接上手撕衣服,独孤臧捂脸直退,大叫着:“季子介你是不是疯了啊!”
连一直装傻吃瓜的董熙之都吓得要站起来了。
崔季明吃饱了,手劲儿也大,直接撕的考兰差点露点,她一把提起来,考兰打了个激灵,蹬腿骂道:“疯了呀你!要是爱我你怎么不早说,开着会就兽性大发算是干什么!”
崔季明笑嘻嘻把他一扛,道:“你快叫两声,叫两声,走走咱们去隔间——”
考兰嫌弃得都快把她脸推变形了,崔季明满嘴都是“让爷开心开心”,这才刚把考兰拎出去,正遇见杀气腾腾拎着鞭子从外院走进来。
崔季明摁着考兰的脑袋,不让他回头看,考兰扮演习惯了,心里气却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立马变了脸开始趴在崔季明肩上抱着她满嘴娇笑呻|吟,欲拒还迎。考风却一眼认出来让她抱着的是谁,气的五脏六腑都要打嗝,猛的朝崔季明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