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笑了,原来这才是重点。
她径直走进屋内,只听着屋顶上传来声音:“你就不问问我想说什么!”
舒窈声音轻轻传出来:“你想说就说啊,非要让我追着问?都让你下来了,你还要在上头闹脾气么?”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黑影从屋檐上跳下来,窜进了屋里,舒窈刚想笑骂“不是说影响不好么”,就忽然感觉一双手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因为修比她高了不少,她直接就双脚离地,惊叫一声:“别胡来!”
其实每次心里以为会胡来的只有舒窈,修做事基本上就是没心没肺的跟捉弄闹着玩一般。她才喊完,修居然伸出手去挠她痒痒,道:“你也欺负我!”
舒窈有些怕痒,被他挠的身子乱扭,又笑又叫,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过身来背靠着书架瞪着他。她刚刚想着自己乱喊乱扭的,也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幸而屋内灯光昏暗,他没看清。亦或是他也脸红,不好意思看舒窈,各自别开了头。
舒窈开口道:“你想说些什么呀,怎么想来不就是那些废话……什么把闺女托付给我?什么我会待舒窈好——”
修挠了挠头,干脆把侍卫的幞头摘下来,露出自己的发髻来,道:“我想着跟你阿耶说,以后就算是你天南海北的跑,我也可以经常替代你回来,跟你阿耶出去游山玩水也行。我以前阿耶就不经常管我们,我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个阿耶……不过我感觉你阿耶实在是不好相处……”
舒窈半天没说话,心下感动,一会儿才伸出手摸了摸他耳垂:“他就是嘴毒一点,要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肯定不会这样的态度的。确实,小时候阿耶待我真的是心头肉,但是这几年我待在家中的时间甚至没有阿兄长,他肯定也要怨我……所以我才想着怎么都不能真的远嫁出去离开阿耶。更何况阿兄已经换了身份,我现在成了二房长女。”
修觉得她捏着他耳垂的手凉凉的,忍不住握住了她手腕,听她就算说正经事也娇娇的声音继续讲道:“几家船厂的产业,都是记在崔家名下,阿耶为官不能经商,我一旦走了就且不说他孤单,家中便无人操持,更无人继承。大不了几十年后,我就做个女户,也不能离了崔家。幸而……你愿意当这个倒插门的女婿啊。”
修扁了扁嘴,他印象中还记得自己身为皇子太子的时候,旁人都说他的身份求娶崔家女,崔家女也未必会点头。如今倒是自己只当个半朝廷公务员的闲散游侠,却真的有机会可以和她成婚,这时候还管是什么方式。
修开口道:“那你也同意回头进宫去见我阿娘?”
舒窈迟疑的点点头:“那也要你娘肯见。怕是你娘知道你要进人家家门,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修道:“不会的,我阿娘人很温柔的!你可不要到时候欺负我阿娘才是。”
舒窈气笑了:“这时候就站在你娘那边了,过来过来,别废话了,我给你涂药。”
修抓住衣领,有点不太好意思:“不用了。疤已经下去了很多,就剩后脖子和后背还有些,那些比较大,应该也去不掉了。”
舒窈拽他坐到床边,端着灯过来:“你脸上的不都好了很多了么,要不是几年不间断的涂药,哪能有今天。阿耶今天也完全没太在意你脸上的疤,这就说明在灯光底下也都不明显了,你就少带斗笠少包着脸了。来来,露出来,我给你涂完了,你便回去早早歇下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回来这一路,你跑出去几趟都是为了帮沿路的驿点送信——”
她后头半句嘟囔低声道:“整天就在我这里装傻,好多事情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修脸红都红到了脖子上,背对过去,扯了扯衣领,露出一些后颈和后背来,舒窈将他腰间日日携带的药盒拿出来,揩了一些透明的软膏,抹在他的疤痕上。
他其实身上还有一些烧伤的地方,但这药膏实在宝贵,只能用在这些比较明显的位置。修一开始还闹过脾气,觉得舒窈是特别在意他容貌,才总是督促他用药。然而后来想想,这其实也是舒窈希望他能恢复自信,希望他能越变越好啊……
从一开始甚至不敢摘掉绷带,到自己不戴斗笠就不敢出门,如今他就可以带着幞头,做常人打扮直视对方而开口……这跟伤疤的淡化,跟她的鼓励有很大的关系。
舒窈似乎一边揉开药膏,一边念念叨叨训斥着他一些什么,话才说到一半,修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就像是要舔脸的大型犬猛然扑过来,撞进她怀里,也把她撞进被褥里。
舒窈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推他:“你、你起来!你可别想胡闹!这是我家里呢!你——你要是真敢胡来,我就喊人,让人、让人把你打出去!你也别想着能进——”
将耳朵贴在舒窈胸口的修手臂撑在被褥上,猛地抬起头来:“我是听见你心跳声好像很快!仔细一听果然很快!”
两只手护在身前的舒窈傻眼。
修靠过来,模样很好奇:“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呀?什么能算作胡来啊?”
舒窈面红耳赤的想:……他是真的听心跳还是装傻?不至于吧,他有那么聪明?但……贴在别人胸口这件事情呀也太……
怎么感觉就她一个人总在多想。
她猜不出来了,训斥道:“你起来!”
修改成手肘撑在床上:“我不起来。我起来你就骂我。”
舒窈去拧他耳朵:“你不起来我也骂你!”
修:“你这几日都没有要亲我——”
舒窈大窘:“滚开!谁要亲你了!你居然还讨,丢不丢人呀你!走开走开,再不走我打人了——”
修不满:“那你打我好了。我绝不还手。”
舒窈气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