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番外】【朔方篇】(五)(1 / 2)

阿史那燕罗看了一眼卷轴,脸色变幻莫测。

崔季明抱臂望天, 百无聊赖, 顺便在金龙鱼毫无形象伸长着舌头非要舔那高冷黑马的时候, 狠狠拧它耳朵一把。

一把年纪的畜生了, 不知道什么叫稳重!

崔季明之前看过卷轴上的内容, 是殷胥亲手写下的, 也表明了他的真诚态度。

除非阿史那燕罗真的是将他与贺逻鹘那段已经不复存在的少年情谊, 看得比命和突厥还重要,否则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崔季明已经不是当年对殷胥充满疑惑的那个人了, 殷胥也不是当年那个花费巨大力气才设局的少年郎了。

至于说如果阿史那燕罗带突厥暂归入大邺,该如何钳制, 才能不让他成为数年之前崛起壮大的颉利可汗?

崔季明没跟殷胥详谈过, 但她认为或许会跟通商购买等等有关,或许是想用类似于经济手段架空控制?再这样的中古时代, 这种手段能起到作用么?

很快的,阿史那燕罗看完了,他沉默在原地思索, 崔季明拿手遮着太阳,不一会儿他开口:“我知道了,不过后头有很多事情, 还需要商议。”

远远的,跟来的魏军小兵们仍然绷在备战状态,就看着崔季明一会儿凑过头去和那突厥头子说些什么,点点头又大笑, 犹豫几分又商量些什么。不一会儿,就看到那突厥头子策马后退几步,崔季明拽着缰绳也不管用,金龙鱼还想往前贴,气得她一踢马腹,金龙鱼这才连忙低头后退。

崔季明特别花哨的行了个礼,一笑,调转马头回来。

转过头来,笑容却消失,恨铁不成钢的拽着金龙鱼满头的鬃毛小辫。

军机向来不可泄露,知道此事的仅有崔季明和朔方的主将。士兵与副将不会过问,服从作为准则,在军中有存在的必然道理,大家都当兵这么多年,大家都明白服从的重要性。

连妙仪也不知道,过了没两天,她的车队也像棋战的小城出发,崔季明全程紧随,考兰被她拎过去耳提面命的教育了好些日子,装扮作了恭谨伺候的侍女。

独孤臧有些好奇:“听闻朝廷拍了些武功不低的女子来,为什么让她们稍微在后面一点服饰,让考兰贴身啊。”

崔季明心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妹妹:“那些女子武功是高,可是长得不够漂亮。我怕那贺逻鹘年纪本来就不大,看到妙仪是女棋士,长得又那么可爱,会老看我们家妙仪。给放个考兰,把他打扮成天仙,最好把我家妙仪比的灰秃秃的。而且你放心,贺逻鹘根本没见过考兰,突厥的宦官也早就洗牌过了,谁还记得六七年前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的死。”

独孤臧急了:“你光这样想!要是那疯子可汗看上考兰了怎么办!”

崔季明吃着肉干,一阵坏笑:“让你家考兰拿大鸟抽他嘴巴子!”

除了考兰以外,还有一人会出入对弈现场奉茶,就是做垂手小厮打扮的熊裕。能看懂妙仪的棋局变化,下场为众人转达,也能让妙仪感到安心的人就只有他了。

那座小城内中心有一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院落,里面被扮作江南庭院,除了水都是假的,其他几乎让人分不清。大邺的大军留在城外几十里的地方,突厥的大军也差不多。只有一部分将士进了城。此刻,在这座院落中间的一座四面开门的宽阔主厅内,有二人隔着棋盘跪坐。

两人身边各有一两名侍从来端茶倒水,考兰按照平日早该惫懒,但他这回知道情况非同一般,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紧绷着身体跪坐在原地。

中间的台子四周挂满了轻纱帷幔,天井有光泻下来,带起一点点风,偶然将香炉与冰台的白烟带出去。

台子北面,跪坐着突厥的官宦与将领,还有一小部分侍卫。

台子南面,崔季明倚着抱枕斜坐在地毯上,百无聊赖的吃着葡萄,后头是一些随行的官员和魏军的精英。

只是崔季明还带了个非要进场的人。

一个背影倚在崔季明旁边的抱枕上,偶尔将葡萄递给崔季明,披头散发,半边脸挡住,披着一身暗红与金色相见的纱衣,样貌和台子上妙仪身边的侍女有几分相似。

崔季明靠过去无奈的小声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考兰,也好奇那突厥可汗……但是考风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好几年前了啊,你已经装不像小妖精了。”

考风特别做作的一笑,靠到崔季明耳边:“老子也没打算装女的。你别说我,我反正比你能装得像。”

崔季明咂咂嘴:“我也没打算装啊。瞧瞧你现在这个子,你那双脚,你这都有肌肉的胳膊,还有你这张饱经风霜的脸。别把自己当六七年前了,考兰还能装一装,你这样都能把路过的人给吓死。幸好这儿没有你手底下的兵,我真想就把你这样拖过去给你的凉州兵看看。”

考风往靠枕上一趟,私底下一拳打向崔季明的腿,呲牙咧嘴:“你也很闲很贱啊!”

崔季明哼哼笑了两声,转过头去。

熊裕刚刚奉了一点热茶而后退下,将茶盘放在崔季明身边的小桌上,轻声道:“那突厥可汗技艺虽然高超,但我认为他不会赢的。”

崔季明挑眉。

熊裕又压低声音道:“如果对方真的技艺高超,妙仪根本没法游刃有余的拖时间,如今她正在照您说的,正在给那突厥可汗一种能战胜她的错觉。”

崔季明轻声道:“我都快数不清了,今天是会棋的第多少场了。”

熊裕轻声道:“第四场。”

崔季明眯了眯眼睛,手指叩了叩杯子,勾唇对考风道:“这位健壮的小美人,还不给爷倒酒?”

偶尔纱幔飘开,崔季明望了一眼台子上的贺逻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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