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则采取红烧的做法,野猪肉有韧劲,富于弹性,但也较为腥膻,做得不好就一股子膻味,难以入口,但段夫人却有独家秘方,先用凉水加烧酒浸泡一刻钟,去其腥味,入沸锅中焯水后,再用冷水冲洗,去杂质,而后爆炒使肥肉出油,再以小火闷烧,这样做出来的红烧野猪肉香浓软糯,肥而不腻,堪称一绝。
除了有香喷喷的野味之外,段夫人还准备了几样精致爽口的小菜,还有奶皮冻作为饭后甜点,简直是丰盛至极。
自打菜上桌的那一刻起,顾怀清和几位锦衣卫汉子都停止了喝酒闲聊,把全副精神都用在了吃上面。
顾怀清本就喜好美食,尤喜吃肉,平日在宫里虽然不缺珍馐佳肴,然而因为太后礼佛,而皇帝纯孝,为了迎合太后,宫里每顿荤菜都不多,更没有这么原汁原味的山间野味。顾怀清吃得满嘴流油,欢畅无比。
段明臣吃了几口,就歪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怀清。上次给他做叫花鸡时,就发现顾怀清吃东西的样子十分有趣。顾怀清低着头,眼神专注的望着碗里的獐子肉,漂亮的唇快速的叼住肉块,整齐的小白牙撕下一小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让人想起贪吃的小老虎。
段明臣夹了一条烤兔腿,放到顾怀清的碗里,顾怀清道了一声谢,然而那一整条兔腿十分大,用筷子怎么样都夹不起来,顾怀清皱起眉,瞪着兔腿。
“怀清不必那么文雅,直接抓在手里啃就是了。”段明臣撸起袖管,抄起一大块带骨的兔肉,直接啃咬起来。
罗钦哈哈大笑,左手持烤肉,右手端杜康酒,一口肉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正是,所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讲究那么多,反而失了趣味!”
顾怀清在宫里耳濡目染,一举一动讲究文雅,无时无刻不顾忌形象,但看到锦衣卫都这么豪迈爽气,便也放下心中包袱,学着他们的样子,抱着兔腿啃,果然这么啃着吃,滋味更香更可口了。
高陆和唐敬文原本对顾怀清还有隔阂之感,但见他竟放下架子,跟他们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对顾怀清也多了几分好感。
五个人大快朵颐,撑得肚皮滚圆,吃饱肉之后,又开始猜拳行酒令。
顾怀清不擅长此道,连输好几局,被灌了不少酒,还好后来段明臣故意让他,替他喝了一些,顾怀清才不至于醉倒。
酒过三巡,气氛十分热烈,不知怎么的,锦衣卫们竟开始讨论起案宗来。若放在平时,他们是不会当着东厂人的面讨论案子,然而今日顾怀清跟大伙儿玩得很好,他们又喝多了几杯,便不再像以前那么防备了。
“话说,上次捉到的那个女真探子,现在怎么样了啊?”罗钦一脸通红,大着舌头问道。
唐敬文道:“你是说潜伏到太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吧?这女探子可真是硬骨头,不愧是女真人训练出来的死士,我用了许多酷刑,她竟都苦苦熬着,死活不肯招认。”
高唐二人一文一武,高陆擅谋略,心机深不可测;而唐敬文则是锦衣卫数一数二的酷吏,下手狠辣,擅长各种刑罚手段,落到他手里的犯人都恨不能死了的好。
罗钦讶然挑眉:“一个女子竟这么硬气,连唐大哥的九九八十一种酷刑都奈何不了她?那不是结不了案,如何向太后交代?”
唐敬文却哈哈一笑,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昨日人犯已经招供画押了。”
“所以,你们到底动了什么刑,让她低头认罪?”顾怀清也忍不住插嘴。
唐敬文看了高陆一眼:“那就要问高兄了,是他想出的法子,不用动大刑,就让那女探子乖乖交代了。”
大伙儿的目光一齐集中到高陆身上,高陆不紧不慢的笑了笑,道:“说起来也许你们都不会相信,迫使那女探子招供的,不是什么酷刑,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老鼠?”众人齐声惊讶道。
“就是几只普普通通的灰老鼠。”高陆用手比划了一下,得意的道,“她不畏惧刑罚,却怕老鼠怕得要死,我就让老鼠在她牢房里跑了一圈儿,她就彻底崩溃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全都交代了!”
罗钦不可思议的晃了晃脑袋:“酷刑都不怕,居然怕老鼠,这女人真是奇怪!”
“不奇怪。”沉默听他们聊的段明臣突然开口,“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击中其弱点,就能轻而易举的瓦解他。”
几人品咂段明臣的话,都一脸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