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冷笑一声,道:“笑话!我是实习生,而且只是小小的书吏,有人向我受贿?!你身后那位大人想要整我,寻点别的借口好不好?这个借口很难让人心服。”
壮汉从怀中取出号牌,递给张靖,道:“我是水军后勤部军法司判官李辉,你涉嫌违背军规,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靖摇手止住,道:“且慢。即使有人告我受贿,可有证人证物?况且你手下进房搜查,是否会做手脚?若是栽赃陷害,从自个儿身上取出财物,放在我的室内,我不是有嘴也说不清吗?我若跟你走了,被你们屈打成招怎么办?要想让人心服口服,我要求当众审理此案。大人既然掌握了证人、证言、证供,此案也不涉及什么机密,如果不敢当众审理本案,即使我伏罪画押,也有刑讯逼供之嫌。”
说到这里,张靖环视围观众人,道:“大家认为我说的有理吗?”
众人也有心怀正义者,但怕惹祸上身,都保持沉默,就在此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道:“言之有理,若是此案背后没有猫腻,当众审讯也无不可。”
众人循声看时,眼珠子掉了一地,说话者不是别人,而是被人称为好好先生,从不得罪人的于甘。明言人皆知张靖是田思的专职书吏,趁黄澄、田思外出之时来动张靖,矛头并非指着张靖,肯定指向兵曹吏田思。众人皆知田思的背景,自然明白出手者并非泛泛之辈,从不招惹是非的于甘怎会在这时露头?难道于甘是田思的铁杆心腹?
于甘身为兵曹少吏,职责是协助田思处理事务,田思外出并且未明确代替人选时,于甘排名虽在司马、从事之后,却是可以代表兵曹的正选人物。
于甘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兵曹属吏官兵感到意外,就是李辉这帮军法司执事,也半天没回过神来。李辉见于甘排众而出,走到他面前,冷声说道:“于少吏,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向低调的于甘偶然高调,就显示出一身傲骨,面对李辉毫无惧色。李辉又高又壮,于甘又瘦又小,单纯论体积来说,四个于甘加在一起也未必有李辉块头大。人小未必言轻,于甘温和地笑笑,道:“按照军规,兵曹吏外出时,由少吏暂代兵曹吏职务。军法司来我兵曹抓人,我暂代兵曹吏,怎能不管不问?莫非军法司欺我兵曹无人?就是田兵曹吏不在,还有我们这些人在,难道军法司视在场众人如无物?”
于甘口才很棒,一席话说得李辉哑口无言。李辉是李涛族弟,这次被陈同说服出手,就是要削行政管理部的面子,替李涛出口恶气。一向低调的于甘,直接被李辉忽略掉了,李辉带人闯进兵曹吏,拿出令牌,控制住兵曹值守人员,一直待到公房等待张靖出现,并未向兵曹负责人正式接触。于甘所说的理由十分充分,又借这个漏洞挑起围观者的自尊心,一下子打乱了李辉的部署。
李辉个头虽大,头脑转得却不慢,见兵曹众人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打个哈哈,道:“这事是我失误,只向行政管理部管事打了招呼,听说田兵曹吏出了公差,未向各位大人通气,在此向你道个谦。”
李辉态度很好,显得也很真诚,但是于甘并未退缩,道:“听说黄管事与田兵曹吏一同外出公干,莫非李大人在黄管事外出前打的招呼?”
张靖听到这里,不禁对于甘刮目相看,于甘所言句句抓在理上,寻到一点漏洞就不舍弃攻击。李辉话中所言管事,可以理解成黄澄,也可以理解成正副管事,这句话问道出来,正好抓住李辉话中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