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年来,阿昭养成了不少习惯。比如,每日鸡鸣前定会准时醒来,然后随意洗漱一番,拿了挂壁上木剑,开始与师父一起练剑。
不过近来半月,阿昭有一点不习惯。
师父出远门了,说半月后回,而今天是后一天。这十年来阿昭都是与卫瑾睡同一章榻上,虽说师父睡相略不佳,但这十年来她都习惯了。
如今夜里没有人把她推到墙角,阿昭反倒是睡不着。
阿昭也不知道卫瑾是去了哪儿,卫瑾走得很急,那天阿昭刚山林里捉到一只野山鸡,心里还感慨了一番,学剑后就是好,杀鸡也杀得特别干脆利落。回到竹屋后,屋里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只案上发现一张笺纸——
半月后便归。
阿昭认得是卫瑾字,她看着空荡荡屋子,只觉心里也空了起来。
之后每一天阿昭都盼着卫瑾归来,半月时间极短,可于阿昭而言,却是比过去六年时间还长。知道今日师父归来,阿昭昨天夜里高兴得睡不着,天将亮时阿昭才迷迷糊糊地合了眼。
也没过多久,阿昭又醒了过来。
虽是只睡了一小会,但阿昭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一如既往地拿了墙壁上木剑,开始去屋外练剑。
也不知何时起,每当阿昭拿起剑来时,她便觉得自己和剑融为了一体。剑就是她,她就是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自己身体一部分。
挑,穿,刺,挥,攻……
蓦地,有剑光一闪。
阿昭下意识地便侧身挡过,随即灵活地一转身,反攻为主,剑锋直指来者脑门。嗡一声,木剑被打开。阿昭也不沮丧,反而是惊喜地道:“师……师父!”
卫瑾道:“别分心。”
阿昭响亮地应了声“是”。过去两师徒也经常切磋,阿昭并不陌生卫瑾招数。她专心致志地与卫瑾切磋,上一回她能与师父过上足足一个时辰招式。
而这一回阿昭与卫瑾切磋到日上三竿,阿昭手中木剑方被卫瑾打下了。
阿昭抹了把脸上汗,眼里笑意要溢出来了,“师父师父,阿昭可是有进步了?”
卫瑾眼里也是含满笑意。
他点头,“方才你所执木剑,而为师手中是长剑,兵器上为师胜你一筹。若非你所执木剑,你便能与为师打成平手。为师十四岁时也不曾达到你这般境界。阿昭,你已是学有所成。”
阿昭高兴极了,她又抹了抹额上汗水,刚想说什么时,卫瑾忽然拿出一方帕子,他上前来轻轻地擦拭阿昭额头和脸颊,卫瑾感慨地道:“阿昭,你长大了呀。”
想当初那个女娃只到自己腰下,如今已经到自己胸膛前了。
卫瑾心底不由来有一股自豪感。
相比起之前猫儿和鸟儿,阿昭真是养得太成功了。
一头乌发像是黑缎一样,眼珠子乌溜溜,无时无刻不盛满着阳光,小嘴也是红嫩嫩。这么好看女娃是他卫瑾养出来呢。
卫瑾如此想道。
实际上,阿昭容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比起卫瑾自己相貌,实是有天和地这么远。不过卫瑾是“师父”眼里出西施,自己养自是好看。
阿昭看着近咫尺师卫瑾,一张脸蛋又腾然红了个透。
她猛地退后了几步。
卫瑾也不曾发现阿昭异样,他收回帕子,取出一把剑。卫瑾含笑道:“阿昭,是为师送你出师礼。”
剑柄乃是玄铁所制,剑鞘朴实无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卫瑾手心里。
阿昭问道:“师父不见半月就是为了送阿昭这把剑?”
卫瑾颔首,“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