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尔将军安排巴泽尔和帕拉丁娜共同驻守东岸阵地,名义上以帕拉丁娜为前线最高指挥官,但是两个人的军衔相同,各自的嫡系部队又隶属于不同的系统,再加上早有私人恩怨作祟,事实上帕拉丁娜很难指挥得动巴泽尔。平时两人各有所司,倒也相安无事,然而当阵地接连失陷,东岸驻军面临覆灭的威胁,两个人的矛盾就以一种空前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巴泽尔率先发难,指责帕拉丁娜设计的防御体系只是样子货,在远东人发动的攻势面前轻易就被瓦解,非但起不到阻击敌军的作用,反而成了限制己方精锐骑士发挥战力的桎梏,简直是作茧自缚,愚蠢透顶!
帕拉丁娜最初还能勉强控制住怒火,坦率地承认自己低估了远东军队的攻坚能力,堑壕、炮台、雷区和铁丝网没能发挥出预想中的效用。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如果巴泽尔有什么更高明的退敌良策,她将虚心接受,并且配合执行。
巴泽尔这头“公牛”在帝国军界以蛮勇和残忍著称,而非以战术巧妙见长,如今陷入远东大军的重重围困,他就像一头负伤的困兽,满脑子想的还是进攻,提议召集全部兵力发起一轮反冲锋,消灭攻入阵地的敌军,重挫远东人的气焰,从而夺回战场上的主动权。
巴泽尔明知道远东一方投入进攻的兵力远比己方用于防守东岸阵地的兵力更多,却还敢于主动出击,底气在于他坚信出身于“惩戒骑士团”和“破法骑士团”的帝国精英骑士在个人实力上具有绝对优势。
“在比武场上,任何一位高贵且英勇的帝国骑士都可以轻易击败十个远东士兵,而你却要把我们的骑士束缚在铁丝网和堑壕构筑的阵地上,让高贵的骑士蹲在壕沟里抵抗对面攻上来的叛党士兵,并不会比一个身穿皮甲、手持弩弓的卑贱佣兵更管用,只有将骑士团投入到反攻当中,给骑士们提供一处可供纵马驰骋一展所长的战场,才能充分发挥出这支精锐部队的巨大威力!”
帕拉丁娜承认巴泽尔的观点有一定道理,阵地防御战的确束缚了精锐骑士的战斗力,然而她也要提醒巴泽尔面对现实。
“阵地之外的战场并不是你所说的‘比武场’,布满弹坑的地面崎岖不平,头顶时常会有敌方航空兵投下炸弹,远东人的大炮更是一刻也不停歇地轰炸我军集结的地带,帝国骑士固然英勇强悍,然而挨上一颗重磅航弹照样会被炸得血肉横飞,遭到大炮轰击照样会落马阵亡,我不认为冒着暴风雨般袭来的炮弹发起冲锋是一个好主意——这根本就是在自杀!”
“现在发起进攻,风险的确很大,可是如果连进攻的勇气都已经丧失,即便苟活一时,最终也难逃一死!”巴泽尔毅然决然地回答,“相比困守在阵地上,等着被远东叛党俘虏,我宁可选择殊死一搏——哪怕形同自杀,总好过束手等死!”
丢下这句话,巴泽尔就离开指挥部,率领嫡系破法骑士团第一旅、侍从轻骑兵师以及两个仆从步兵师主动出击,向阵地外围的远东铠骑士第一旅发起殊死反扑。
除了帕拉丁娜嫡系的第一惩戒旅,巴泽尔几乎将东岸阵地上的全部兵力都投入到这一波反冲锋当中,力图毕其功于一役,将正面逼近上来的远东部队彻底粉碎。
五月六日下午两点整,巴泽尔男爵终于可以摆脱帕拉丁娜的防御体系,在一马平川的荒原上发起一场他渴望已久的骑士战争。巴泽尔得到了他想要的开阔战场,裹挟而来的兵力也远远超出对面的远东攻坚部队。然而残酷的战场上容不得一腔情愿,巴泽尔既然选择了孤注一掷,就要接受赌场上的全部游戏规则。
战场上除了那些对巴泽尔及其麾下骑士有利的因素,还有更多不利因素。正如帕拉丁娜担心的那样,巴泽尔的军团刚刚聚集起来就引起掌握战场制空权的远东空军的警觉,珍妮弗立刻给司令部汇报敌军最新动态,同时命令麾下巨鹰航空兵紧急出动,投弹轰炸巴泽尔军团的集结地带。
五分钟后,珍妮弗的报告由冷溪镇司令部转达到尤里·波波夫将军所在的炮兵阵地,附带帕维尔元帅的口谕,要求炮兵根据前方航空兵提供的坐标,对正在集结、试图发起反攻的帝国军团进行炮火压制。
此时东岸阵地上空已经看不到帝国空军的踪影,完全处于远东空军的掌控之下,东岸阵地上的大炮也大多被远东航空兵投下的炸弹摧毁,炮兵阵地已然陷入瘫痪。在这样的情形下,尤里·波波夫的远东炮兵第一师就不再需要顾忌来自对面的炮火威胁,迅速将炮兵阵地向前移动,公然迫近到帝国东岸阵地驻防火炮—如果阵地上还有能开火的大炮的话——的射程之内。
由于攻防双方的主战魔晶炮射程相当,远东炮兵第一师向前移动,也就意味着其炮击半径向前延伸,将巴泽尔军团集结的地带也纳入火力覆盖范围之内。
在宪兵队的督促下,巴泽尔军团在短短半个钟头之内就集结完毕,效率称得上极高,然而对面远东炮兵师的动作更快。一六二五年战争爆发以来,在罗兰的推动下,远东经济体制迅速转型,集中一切人力和资源保障军需供应。罗兰花费五年心血一手打造的工业体系,昼夜开工服务于前线需求,全国工业产值超过七成来自军工部门,而这巨大的军工产能保障了前线军队得以迅速实现机械化。拿远东炮兵第一师来说,三个月前还主要使用马匹拖拽大炮,如今所有魔晶炮都配备了魔导汽车替代马匹,进化为“牵引火炮”。师属炮兵也都由徒步或者骑马行军,改为乘坐装甲卡车伴随牵引火炮行进,整体行军速度远胜从前的畜力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