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伯父黎伯母。”季牧染向黎亚蕾的父母打过招呼,用余光扫过一言不发的黎亚蕾便不再言语。今天并不是一个适合叙旧的日子。
接下来,葬礼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来这里的大多数是黑道中人,不过是走一个场面就连秦芮都能看出他们脸上故作痛苦和悲伤的表情有多虚伪。这一刻,她甚至想冲过去把那些装模作样的人赶出去,让他们给季悦枫一个安静。
“小芮。”这时候,舒婉菡和方琴赶了过来。看着一滴泪都没流的秦芮这样的她,甚至比哭泣的她还让人心疼。身为一起长大的伙伴,舒婉菡能察觉到秦芮眼里的隐忍,更能看破她坚强的伪装。
“婉菡方琴,你们来了。”秦芮轻声说着,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即使已经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却依然无法遮住她双眼下青灰色的黑眼圈。“小芮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别这样硬撑,她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婉菡,你不需要这样说,我是真的不想哭,也不想浪费力气去哭。也许,她就在我身边,也许,她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更多的可能,是她早已经去了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彻底忘记了我。”
“不管她现在怎样,我都该坚强。这样的姿态,不是做给任何人,也不是我自己,只是我想要给她的最后一点安慰。你知道吗?她在出事的时候,一直都在给我打电话。也许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我,既然这样,我就更应该告诉她,我很好。即使她不在了,我也可以撑下去。”
秦芮说完,朝舒婉菡挤出一个浅笑。这样的表情并不该出现在葬礼上,秦芮却还是做了。她想,季悦枫应该不会怪自己。只有自己快乐,她才能走的安心。
一直到下午,葬礼才彻底结束。季牧染并没有按照规矩请那些过来的宾客吃饭,反而是直接散场走人,毫不留恋。直到此时,太阳才缓缓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只是这样温暖的阳光,来得太迟太迟了。
秦芮拒绝了和舒婉菡一起回家的要求,而是自己一个人缓缓朝属于她和季悦枫的家走去。当她走到门口,已经是晚上8点多。双腿的酸痛在提醒自己,她究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这三天以来,为了寻找季悦枫,她都是直接住在季家。空置的房间并没有落下太多灰尘,却充满了陌生的味道。秦芮走进房间,将门反锁,坐在床上发呆。直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腿上也落满了一滴滴滚烫的液体,她才发现,是自己在哭。
“呵呵...”秦芮笑着,将整个身体摔在床上。她不去擦,也不去克制,就这样静静的任由眼泪肆意淌落。有些时候,能哭,也是一种幸福。她已经忍了太久,也苦撑了太久。现在,她一个人待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房间,终于可以放声的大哭出来。
即使遇到过那么多艰难险阻,即使有无数次她们都徘徊在生死边缘,却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秦芮以为,死亡距离自己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却没想到它会忽然降临在自己身边,夺走了她最爱之人的生命。
戒指还好好的戴在手上,另一半的主人已经消逝。秦芮知道,季悦枫一直都是一个害怕孤独,害怕黑暗的人。大海的深处冷到彻骨,一层层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丁点光源。她难以想象那个女人是怎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沉在那里,那个时候,她会有多害怕,又会有多想自己。
恨吗?如果说不恨,是假的。秦芮恨那些杀死季悦枫的人,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她和她的事没有被自己的父母发现,她们就不会分开,季悦枫也就不会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去销毁那批货。
每每闭上眼,季悦枫给自己打电话的模样都会浮现在脑海中。秦芮能够明白她的想法,那个傻女人怕她自己再也没办法平安无事的回来,没办法见自己一面,才会放弃向季牧染求救的机会,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打电话。
要是她能早一些接到电话,季悦枫是不是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