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离开,一直沉默不语的徐甲忽然抱拳跪在了徐氏面前,“小姐。”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早在他们决定加入魔教以前,她就让他们将称呼给改了,这么多年以来她的两个下属已经顺利的改口,恐怕是今天夏辛的出现,也让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小姐,”徐甲执意道,“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力,有负小姐所托。”他也只就叫那么一次了。今日见到了十余年前他保护不力的小公子,也让他感触良多。
“不,你做的很好。”徐氏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静静的说道。“这比我之前所预想的情况要好多了。”
至少她已经见了她的儿子,比起那个小的,当然是好太多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这个儿子,当年找不到尸体,但她却在那附近甚至扩大范围到了县与城,后来还冒险打听了关于夏宁汝的事情,听夏宁汝公告他的儿子夭折以后,她才死心离开。
可是前几个月她听说了夏宁汝找回了儿子,只是碍于夏宁汝的势力沉住了气……
好歹还是见着了,不是吗?
“小姐……”徐甲想要说些什么,一时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若非夏宁汝先找到了夏辛,或许我这辈子也不大可能见到他。”徐氏淡淡的说道,“当年也的确是我的疏忽,若非我提议分开走,或许就不会让他失踪,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夏宁汝。”
现在的情况有些特别,已经认祖归宗的夏辛并不大喜欢与夏宁汝继续生活下去,看来也是夏宁汝的失败。
只不过情况并不如她之前所想的一样顺利,现在看来夏辛虽然回去的时间短,但对于与他有一脉血缘的弟弟,看起来已是兄弟情深,夏宁汝的那个小的快十岁了,她没见过,但夏家人的样貌一向一脉相承,或许就如同当年的夏辛一样的惹人怜爱。
没有了夏勤,的确少了一个筹谋。只是为了一个小的在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落下一个黑名,自然不划算。
那她要拿什么与夏宁汝谈呢?
当初她为了掩饰身份不得已进入了魔教,并且一路拼杀至今才成为了魔教的左护法,如今夏宁汝已然是权倾一方的顺宁侯爷,她的儿子是武林正道人士还是代表着浩然正气的名门武当,她的身份无疑最为尴尬。
不过夏宁汝以为她死了,那她有的,恐怕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
“小姐不想,公子回到小姐身旁吗?”徐甲抬起头,悄悄观察自家大小姐的神色。
“想,怎么不想。”徐氏摸了摸自己的面纱,面纱能够掩下她所有的表情,包括现在嘴角的那一抹苦笑。“只是又能如何,他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嗷嗷待哺只会黏着爹娘的五岁小儿,难道你让我像夏宁汝一般,关着他,让他时时刻刻的想着如何脱离?如果她我能用手段强行将夏辛留在身边,那我又与夏宁汝有什么区别?”
这么些年没见,夏辛早就不是她熟悉的样子,而她更不了解他。就夏宁汝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从夏辛的只字片语当众,她能听出夏宁汝是用了手段才把夏辛留在身边了,那么如果她也这么用了什么手段,她就成了另外一个夏宁汝了。
夏宁汝已然失败了,那她又怎么会照做。
“那小姐真的打算与顺宁侯对上?”夏宁汝这些年的动静表面上的确看不到,但在他们顺藤摸瓜下,却发现了不少的事情,若非他们一直身处着魔教不得空,那么他们与夏宁汝碰面的时间或许还会早一些。
现在好歹也算是站稳了根脚,自然也到了清算的时候。
“迟早是要走这一步的不是?只不过我们少了一枚棋子而已。”徐氏淡淡的说道。
事实上,她虽然有打算利用那个小孩,但也不打算伤害他。毕竟那是一个孩子,也是夏辛的弟弟。
“听说夏宁汝……”徐甲顿了一下,其实他早就想提醒了“听说顺宁侯也对于这个小儿子如珠如宝,若是我们真的把他小儿子说来,难保……现下这种情况,可能还要好些。”
之前徐甲也有说过,但她倒是觉得可以一搏。
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
“嗯,就这样吧。”
☆ ☆ ☆
丘万戴与西门吹雪离开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之时。
这日的天气不错,晕红的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际,苍穹上漂亮的火烧云盛开着浪漫绚丽的颜色,变幻莫测的姹紫嫣红将这座带着些许咸腥味儿的沿海小县城镀上了一层柔美温暖的颜色。
福建沿海地形为丘陵,沿路上小山丘大山丘接连不断,山上翠**滴,墨绿青绿层层叠叠的如一片绿海,走近山丘偶尔还能看见汩汩流淌着的清澈溪流,簌簌的溪流欢快的朝着大海奔去,像音律般的灵动。
春天虽然到来,但日照还是不太长。
漂亮的夕阳很短,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下,天色逐渐昏暗。
两人慢悠悠的走了一小会儿后,夜色开始渐渐入侵了大地。
路上的人不多,偶尔才能看见急匆匆走过的几个。
不少人家里已经炊烟袅袅,昏黄与烟雾融在一块,饭香悄悄的飘入丘万戴的鼻子里,让他的肚子打了个鼓。
——饿了。
西门吹雪自然也听到了那声音,不自觉的走快了些,却被丘万戴一把拉住。
“陪我走走。”
他们俩的夜视能力都不错,就算周围黑灯瞎火的,两人也都能看清,何况这时候附近的人家还点起了昏昏沉沉的灯火,倒也不至于完全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