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落、落。”
我一时间无法改口,不知道到底要叫什么才好了。虽然我们现在表面上已经是夫妻了,可我总觉得我们的关系其实和以前一样,他还是我的师傅,我还是那个到处惹麻烦的笨徒弟,我们根本没有结婚。
但是,有些东西虽然随着时间模糊了,可事实,永远存在着。
落落见我站着不动,看着窗外像是随意的说了一句:“他救了你,不管于情于理,你都该说一句谢谢。”
救了我?
我的脑海当中瞬间有一道精光闪过,连忙问落落:“你是说……昨晚救我的人?就是霍启盛?”
落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有点不想再和我继续讲下去一样,只见他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皮,语气有点慵懒的对我说:“悦悦要上来了,难道你要和她碰面?”
我当然不想和悦悦碰面,这要是真的碰面了就不好说了,搞不好悦悦还以为是我叫落落打电话坏了她的好事呢,那还不把仇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所以在接到落落的提醒之后,我没有再耽搁的起身从楼梯走下了楼,却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看落落的,却没有和落落说上两句话就走,更没有想到落落或许想跟我说话,却因为替我考虑才会特地干我走。
走之前,落落对我说,把窗户关上。
我闻言,嗯了一声,然后把窗户给叩上了。
不知道他让我这么做,是因为怕悦悦也像我一样会听到楼下的动静,还是说,是他自己不想听。悦悦还是很听落落的话的,一如当初的那个害怕他的我一样,在接到落落的一通电话之后,没有任何停留的,便听话的赶了上来,还好我们没有碰面,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到达楼下的时候,霍启盛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仍然对他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问,就好像那痛,根本就不在他自己的身上似的。
等到我彻底走近了,才体会到悦悦口中的血把水都染红了是什么概念,尽管是二次出血,血量也是相当触目惊心的,那伤口位置红的跟个中国结似的。
霍启盛听到了动静,还以为是先前离开的悦悦又回来了,所以连转身都没有转身,便冷声斥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是不是,真JB的烦人。”
三秒之后,见我没有回呛,他这才转过身子,挑起眉头,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好像又要发作。然后他顿住了,正准备要说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我发愣,却没有出声。
我扶着有些碍事的肚子,蹲下身子,然后去捡方才悦悦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有纱布,碘酒什么的东西。我捡起那些东西,朝霍启盛走了过去,他盯着我的手,好一会儿,才说:“你来干什么?我说了,我的地方闲杂的人不要再来,你的人我会好好的给你看病。趁还没有人过来轰走你的时候,自己自动离开吧。”
“闲杂人等?”
我反问他的话,就像和朋友一样正常的聊天:“既然是闲杂人等,你为什么还要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这个闲杂人等,哪怕是明知自己被人利用了,还为这个闲杂人等流了血?”
我的声音不自觉的变的有些哽咽,眼眶因为看着他,而渐渐变的通红,甚至在那一刻我有想要抱住他的冲动,但是我忍住了。
这样明显的变化,自然逃不过霍启盛的眼睛,他盯着我的脸,却又讥讽的抽了抽嘴角,对我说:“你装的可真像,不要看到我胳膊上的伤,就做出这样自作多情的联想。陈桑,你还在乎这些么?你还在乎——”
他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我直接接过他的话,定定的看着他说:“在乎。”
“可我不在乎。”
他说,然后从我旁边走过,擦肩的时候,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站住!”我沉沉的说了一句,他应声停下。
我直接转身,拉住了他的手,从他弯曲的四指间溜了进去,像以前一样的用不好的语气对他说道:“你给我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不。”
他不动,我用力拽了两下,发现他的手上有一小片淤青,于是用拇指按下。
“嘶——”他疼的出声,口也不硬了,脚步也能移动了。
他说:“说什么?嗯?你想对我说什么谎?”
“闭嘴!”我不知力气怎么在一瞬间变的这么大,竟然一用力,直接把他给甩到了椅子上,然后我拉拉他的衣服,说:“把袖子剪了,弄好之后再说,血一干了,要疼死你,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我气,尤其想到我妈利用了霍启盛,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歪心思打到霍启盛的头上?!
霍启盛抿着嘴巴,安安静静的打量着我,我专心的忙活着眼前的事情,用剪刀剪开衣服,我看到他疼的红了脖子。
霍启盛他其实挺怕疼的,但是他这个人好面子,显现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铁打的人。
我的脸凑的很近,他身上的伤口,显然是刀子划出的,当天黑灯瞎火,那些人的手里都有刀,所以这一刀,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划出来的。
我包扎了好一阵子,才给他包扎好,如果霍启盛胳膊上的刀伤不足以印证巧合是事实的话,那么他胳膊上还有手背上几处焦黑的痕迹便足以证明了。
我不受控制的把手伸向他的皮肤,摩挲着黑印:“现在还疼吗。”
“不疼,只是烟烫的一个疤而已,就和有些事情一样,当时疼,过后愈合之后,便不会再疼了,也什么都不会再想。”他将胳膊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所以,不要觉得我对你还有感情,我早就不在乎你了。”
“好。”我笑笑:“既然这样,以后就不要再让我妈利用到你,否则就是你输了,明白么。”
“不管我明不明白,你妈终究是你妈。”
他扔下这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绝情极了,我没有伤心,因为我站在霍启盛得角度想想,确实该是这样的反应。
我只是对他说:“不管你明不明白,霍启盛终究是霍启盛,任何人,任何事,改变不了,更替代不了。”
“你过来。”他停下,转身,直直的站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邪气。
我闻言,朝他走过去。
他低低的垂着头看向我,目光认真极了,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摸我的耳垂,我的脖子。
我缩了一下,他哼笑:“还这么敏感?”
“你说错了,我比不上任何人,任何人。”他的手转移到我的肚子上,手掌在上面画着圈,他上身朝我俯过来,嘴巴贴着我的耳垂,似笑非笑的说:“你说,孩子生下来,像你,还是像落落?”
那天他摔门而去,便是从落落口中听到了这句话,至今,他都没能忘得干净。
我蠕动嘴唇,霍启盛的声音忽的变得极其冷冰:“陈桑,你难道忘记,你丢下我,你等不起我,你不选择我,你……背叛了我。”
他话音落下,在我还没有反应的时候,竟冗自盖起了眼皮,睫毛纤长,如同蝴蝶的翅膀在颤动。
他的手插入我的头发,固住我的后脑勺,削薄的两片嘴唇,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吻,只是这一个吻,凉的我双唇发抖。
至此,我终于明白,他的热,不复存在,即便是有,也已隐藏在那坚硬的冰山之下,不漏一角。
他睁开眼,看着我的表情,嘴角请不可闻的淡笑一下,随即,他起身,我呆滞的眨眨眼,似有泪珠,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视线朦胧,却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悦悦……
她的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盯着我,眼角渐渐的弯起来,笑着对我的说了一句:“姐,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