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蓝衣人手中大剑应棍而落,方胜正待乘胜追击,便听身侧传来劈空掌的风声,当下想也不想就滚向左侧地面,“砰”,掌劲扩散开来,方胜只觉右半边身子似是被人推了一把,竟滚出一丈远才停住。
方胜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龙纹棍在身前一横,决定先守两招再说,不料抬眼看时,那络腮胡子和另一个蓝衣人竟已跑向马车。那络腮胡子边跑边喊道:“老夫人,夫人,陈先生,贼子势大,你们赶快下车,由郝老二护着你们从山上先走,我和儿郎们拼死也要拖住他们!”
方胜再朝倪翔驰和阮萍之处看时,这才知道二人已占据绝对优势,围攻二人的啸虎盟帮众已只剩下七八人,只是仗着阵法纯熟,暂且拖住了二人。以倪翔驰和阮萍的功夫,一个剑快一个出招诡异,想要结果那七八人最多只需一盏茶的时间,真等二人抽出手来,那络腮胡子内力再强也必是难逃一死,而那个使剑的蓝衣人则早就被方胜震伤,怪不得他们说要护送家眷逃跑。
此时方胜却在追与不追之间犹疑了一下,因为听到那络腮胡子称呼他们四个为“贼子”,他心里实在不太舒服,就是犹豫了这一下,从最里面的三辆马车上已经“呼啦啦”下来十几个人来,老头老太太有之,妇女幼童有之,就是没有那种长得凶神恶煞能让方胜升起战意来的。
见所有家眷都已下来,那络腮胡子蓦地喊道:“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便是我等报效啸虎盟的时刻,唯有与贼子拼死一搏,方能不负帮主所托,假使少帮主能顺利逃脱,我啸虎盟便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而各位便是我啸虎盟明日的功臣!儿郎们,随我一起杀啊!”
“杀!!”
随着啸虎盟众弟子齐声喊出那一声“杀”,那残存的七八人竟突然有了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势,再出招时已是招招搏命,恨不得与对方同归于尽,竟连倪翔驰和阮萍刺向他们的剑都不管了,登时将二人打得十分狼狈。
与此同时,络腮胡子又杀了回来,直取方胜,而另一个蓝衣人则护着那一帮老弱妇孺朝另一端山坡上爬去。
尽管知道这是任务,然而方胜仍然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现在自己竟是一个十足的恶人!逼得一大群不会武功的家眷扶老携幼逃向山上,逼得一大群本来唯利是图只知欺软怕硬的帮会弟子充满正义感地要与自己拼命!
虽然蒙着面,方胜仍然觉得自己的脸热了起来,因为这热并不因为前方那随风而舞的火光,而是源于内心的羞愧。
然而,这是任务!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句话何尝不适用于他们四人!他们这是在执行大刀盟的任务!
一边是自己的良心,一边是自己的职责,方胜不禁烦躁起来,然而那络腮胡子却根本不给他烦躁的时间,几步奔到方胜跟前,大喝一声“拿命来”,一拳轰了过来。
一旦泄了气,焚炎绝煞再也使不出来,方胜只得以轻雷棍法与络腮胡子战了起来,此时他出招轻灵快捷,不与络腮胡子硬碰,内力上的劣势便没那么明显了,一时竟和对方战成了平手。而倪翔驰和阮萍那边已再次扳回劣势,尚在顽抗的啸虎盟弟子已只剩下可怜的五人。
就在方胜以为局势明朗之时,那络腮胡子却望着方胜身后“咦”了一声,方胜以为络腮胡子是在使诈,自然不会扭头向后看。然而又拆了一招之后他不得已凌空旋身,便在半空中看到了这么一幕:一个须发花白身着月白袍子的老头风一样从谷口的方向奔了过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铺满铁蒺藜的地方,只见那老头也不见如何作势就腾身而起,一步竟迈出两丈多远,稳稳地点在一跟绊马绳上,绊马绳向下一陷后马上弹起,而那老头子就须发飘飞,宛如一个得道的老神仙般飞向两丈外的另一根绊马绳。
方胜只看得心中发寒,暗想,这老头的轻功只怕比左玉漱的还要高上两筹!再和络腮胡子对打时不免留心起那老头的动向来,好在络腮胡子也不知那老头是敌是友,亦在留心那老头的举动,并未趁势抢攻方胜。
几息之间那老头已经跑了四五十丈远,一头撞向倪翔驰、阮萍所在的那堆人,方胜和络腮胡子同时喊道:“小心!”
接下谁都没料到,那老头竟然看都不看众人一眼,奔到人群前沿时蓦地高高跃起,看那势头,显然足以跃过人群,然而那老头却在经过众人头顶之时冷哼一声,一掌朝下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