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剩下时间章文庆那真是坐立难安,虽然他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但面对牛家整治出来吃食也有点食不下咽,弄牛永富只以为是家里菜不好：“二哥多包涵啊,不知道你要来,这事先也没个准备。”

“不不不,挺好挺好，真挺好。”章文庆这话倒不完全是客气,虽说不上大鱼大肉，但牛家这席面上也有一条买来熏鱼，一份牛永富捎来酱鸡，另外还有牛老太太烧腐竹，炒白菜粉丝,外加调四样凉菜。多好当然说不上,但作为一般晚饭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可再好吃食也挡不住这心里难受啊，章文庆就不断想着自家小妹那句话，黑了心肝！

他怎么就是黑了心肝呢？他、他，他对三娘子不错啊！

牛家夫妻以为他是来说那个摊子事，话题多次往那上面引，谁知章文庆总是不接腔，后章淑桂没办法了：“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啊，自家兄妹就别客气了。”

“是啊是啊，二哥有事你只管说。”牛永富也道。

章文庆是不想说，太丢面子，但他眼瞅着今天晚上没地方去，再不好意思也只有说了：“我和你嫂子吵架了。”

“哦……”

“娘那边，也有点意见。”

“咦？”这话跳跃性太大，牛家夫妻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想到难道是婆媳矛盾，章文庆被夹了中间？

“我今天……嗯，今晚……”章文庆吭吭哧哧说不出来，好牛永富终于领悟了，“大哥就这里住下吧，正好亮哥一个人睡，你要不嫌弃话，就和他睡一间屋？”

章文庆有什么好嫌弃，当然连连点头。

虽然睡觉地方解决了，章文庆还是一肚子心事，牛永福端起酒杯：“二哥，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别烦。”

章文庆想不到这事情怎么过去，但不耽误他往肚子里灌酒，他肚里没什么东西，灌了几杯就有了酒意，当牛永福又一次端杯时候，他忍不住道：“永富呀，哥哥日子难过啊。”

“二哥，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虽然章文庆让了，但牛家老夫妻厨房带着两个孩子吃过了，所以此时饭桌上只有牛家夫妻和章文庆三人，牛永富看了一眼自己妻子，“说实话二哥，我当时也为难，这一边是生自己养自己亲娘，一边是对自己老好媳妇，两边都不能亏，偏偏两边呢，有时候想法还不一样，淑桂，我说这个你不生气吧？”

章淑桂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牛永富嘿嘿笑了两声：“男人夹中间那是真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能不要娘，也不能不要媳妇是吧。”

“那你怎么办？”虽然牛永富说和他不太一样，他还是忍不住道。

“怎么办？亏自己呗。我既然是个男人，那就要像个男人样，有活淑桂不能干那就我干。而且除了我，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这不能都指着淑桂一个是吧，淑桂挣钱养家了，那像其他活就该别人干！哦，怎么着，你们娶媳妇是人，我娶就不是了？虽说长嫂如母，那也不能把我媳妇当骡马啊！”

“别说了，都过去了。”章淑桂你开口。

“没事，二哥也不是外人。”牛永富也喝有些多，“二哥，我真感谢淑桂，那时候她这里受了什么委屈都没回去说过，虽然老岳母一直对我有点意见吧，但那也就是点意见，从来没有……反正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总之淑桂对我好，心疼我，那我就不能让她受委屈。我没什么本事，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那就只能力对她好，反正有一块馍，她要吃大半个，给我留一口饿不死就行了。”

“吃你吧，吃着饭还挡不住你嘴。”章淑桂恶狠狠给他夹了块鱼，但眉眼间都是笑意。牛永富哈哈一笑把那块鱼吃了。

章文庆想了想，道：“那别人就没有意见？”

“什么意见？有意见也出去挣钱啊！父母是我们养着，大头是我们出着，让你们做点家务都不愿意，那就搬出来算了。这不让他们搬出来时候他们还一个个不愿意呢，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那点心思啊，吃着我们，存着自己。过去也就罢了，我是当哥，该帮着父母照顾他们，可他们一个个都成了亲有了孩子还让我养？哪有那样道理，何况我也养不起啊！就像二哥你，不是成亲后就搬出来了吗？三哥是还没出来，但三哥跟着大哥干活啊。”

一句话又把章文庆说不自起来，虽然这是事实没错，但他总觉得有哪点不太对劲。他看了眼章淑桂，就见她又往牛永富碟子里夹了块鸡。

这顿饭下来，章文庆心事比早先重了，那边牛永福倒是一个人喝了大半斤酒，又吃了两个大馒头，酒足饭饱，撤了席就回去睡了。章淑桂把章文庆叫到厨房，一边给他烧热水，一边道：“二哥，你给我个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要是一般事，你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娘姑且不说，二嫂……二嫂待你是真不错。”

“你觉得你二嫂待我好？”

章淑桂上下看了看他：“二哥，二嫂唯一对不住你地方，可能也就是没给你生个儿子，除此之外，你说她还有什么不好？咱家那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和二嫂分出来过了，你能考中秀才？你中了之后这几年都没个什么事，二嫂也没说什么。我听人家说，那秀才都是要坐馆。”

“我这不是一直想考举吗？”章文庆别过脸，不去看他妹妹。

“我不太懂这个，反正这要放我身上那是不行。也许早先还行，现不行，二嫂都去长岛出摊子了！那出摊子是一句话？天这么冷，站火边也只是前面热，后面那还是凉。那天我还对永富说二嫂真不容易，要不他能那么爽说先出五两银子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一个铜子能掰成两半花。这些年我受不了他就是这个。”

“他对你，真不错。”过去他还有些嫌弃这个妹夫，今天来看，却是不一样。

“嗨，你别光听他今天说这么好，也是一大堆毛病。喝多了耍酒疯，吵起来也是要骂娘。不说我了，二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二嫂把我赶出来了。”想了想，章文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啊？”

“还说我和我和离。”

章淑桂满脸震惊。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章文庆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一咬牙，就把经过都说了一遍，后道：“娘已经同意过天儿了，她还是不愿意，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章淑桂面色古怪了起来：“二哥你真不知道？”

“你知道？”章文庆惊讶看着自己妹妹，怎么他闹不明白事他小妹一听就知道了？是因为她小妹也是女人吗？

“这么说吧，二哥。这有八十两银子，我本来急着用来开铺子，但你非要我买房，后来经过我争取争取再争取，你才同意我开铺子，你说我心里什么滋味，你觉得我会不会感激你？”

章文庆张嘴说不出话，章淑桂又道：“这事牵扯着咱娘，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就是你多关心关心二嫂，多体贴体贴她。反正吧就是这外面活你不用做，家务你不用做，需要做，也就是除了备考，也就是多哄哄她。你是做哥，又是秀才，这要比我懂。水好了，你洗吧。”

章文庆洗了回到屋里，亮哥已经躺了炕上。这个大半少年躺外面，一个人占了大半边，他犹豫了一下，就准备把他往里面推，哪知道刚挨着他，少年就睁开了眼：“二舅！”

“你没睡？”

“本来是睡了，二舅一来我就醒了。”

章文庆非常无语，这小孩一脸兴奋，没半点睡意，上哪儿去睡了？

“二舅你怎么来我们家了？”

章文庆嗯了一声，准备含糊过去，哪知道亮哥却道：“是不是被二舅妈赶出来了？你是秀才二舅妈也会赶你吗？”

章文庆脸涨通红，亮哥却没感觉，径自道：“我明天要和奶奶说，别总拿秀才就怎么怎么样来说我，这秀才一样是会被媳妇赶出家门呢。”

……此时此刻，章文庆掐死亮哥心都有了，要不是他实没地方去，都想摔门而去了。而那边亮哥好像总算注意到自己话有点伤人了，看了他一眼：“二舅，这不是什么事，我爹也经常被我娘赶出来。”

“你娘赶你爹？”

“经常！”亮哥重重说出这两个字。

章文庆怔了那儿，他虽然不认为自家小妹怎么贤良淑德娇柔可爱吧，可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泼妇样子啊：“你爹，就这么被你娘赶出去？”

“娘说爹犯了错，要罚他。”

“那你爹说什么？”

“爹说什么？他喝醉醺醺，乱骂娘，回来只有向娘道歉啦。哎呀，娘不让我说这个，二舅，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章文庆觉得今天真是太刷人生观了。他以前其实不怎么看得起妹夫其实内有乾坤，他以前不怎么看重小妹其实也内有乾坤。他不知道，此时那一对内有乾坤夫妻也正议论他。那点酒对没事还要自饮自酌几杯牛永富根本就不算什么，章淑桂回去时候他也只是那儿养神，看到章淑桂，他笑嘻嘻睁开眼：“咱们家那个秀才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章淑桂把事情说了一遍，后道：“其实不是什么事，他要是能放□段，回去好好认错我看也就过去了。”

“像我这样是不是？”

章淑桂白了他一眼，牛永富也不乎，只是道：“那他要是想不开，不会就这么咱们家住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