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走马川的烈风吹的我脸颊生疼,马队走到这里,连平日最聒噪的蔡头儿都被吹得要死不活,迎风那张脸上腮帮子的肥肉都直抖。

“这他妈真是雪海入天边!你看那官道边上的雪堆都冻的结实了!”我半张脸缩在兔毛领的披风里,开口喊道,却吃了一嘴兔毛。

黑寡妇在马队后边殿后,催促着被风吹的趔趔趄趄的孩子们抓紧缰绳,听见我说话声,喊道:“这一整片冻结实的雪海下就是莽莽黄入天的沙海!再过半个月雪就开始化了,那时候就是轮台这边最舒服的时候,紧接着沙子里的雪水都蒸发之后,那才开始了折磨,到时候九月天里也会半夜风狂吼,吹得人脸上都是裂痕。”

黑寡妇最得意的门生是个高挑脸上有小雀斑的女孩儿,名叫月秀,脸上一副和黑寡妇一样的表情,活像是她也死了丈夫。她正给我牵着缰绳,拽着我的战马费力在官道上行走,补充道:“阿辞姐,你别担心,我们只是路过轮台,军帐所在的地方还是有草有树的。”

窦小二策马走到我身边,贱贱的笑起来:“步辞啊,过年这整整两三个月给你攒的膘正到了用的时候,你也不能安定下来就猛吃啊,以前你那身姿再狂野也算是杨柳腰,如今吃的脸上肚子上一圈儿肉,二爷要见了你肯定认不出来!”

我承认……年前黑寡妇找人给我做的衣服,我都有点穿不下来,幸好古代没有电子称,否则我觉得我体重应该能直线飚上110斤。

那月秀整天围着我,甚至连她师父都不要了,看到窦小二说我,立刻回嘴道:“你懂什么!女人胖起来是福气,二爷不知道该有多开心!丰满才有男人喜欢!”

窦小二晓得这丫头跟黑寡妇学了一身厉害本事,撇撇嘴嘟囔道:“小丫头片子说的跟多懂男人一样。”

“那弩机可到了?”我偏身问道。

“前两日就拆卸后运过去了,剩下的就是那边工匠发明的火瓶。冷大夫也提前过去放毒了。”窦小二靠近我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话说你是不是给二爷说了什么?冷大夫这几个月不停的被调往外地,甚至连年都没法跟我们一起过。动不动说哪个分堂有人重病到极点,非要冷大夫去给看病。我哪年都没见着二爷这么虐待过冷大夫啊。”

我感觉背后有点冒汗……二爷这报复心有点……

“不知道啊,可能是二爷很重视冷大夫,很多事情都希望他亲自去做吧。”我一脸严肃的说道。窦小二满脸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要说重视,往年这些事儿都是蔡头儿做的啊。”

……因为二爷清楚知道我不可能跟肥胖柔软的中年男子搞到一起的。

“哦对了,这是三娘按照二爷要求给你做的东西。”窦小二从马鞍侧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我看到里面摆着一个玄铁面具和一个不明的机括。“来伸出手来。”

我颇有几分惊异的看着那个机括戴在我手腕上,而我断指的位置则是铁质可关节活动的假指,依靠扣在手腕上的机括,能像真的手指一样不动。窦小二解释道:“这是假指,三娘这三个月闲暇时间都在做这个,你偶尔需要上油防止关节卡住,如果左手需要握住刀柄之类的,你可以用外力使自己两根假指扣在刀柄上,会让你握的更牢固。只是注意别沾了水就好。”

“至于这个面具,军营中难免有些京城的人,二爷多次叮嘱我一定要做个面具给你。你长得太惹眼了,一旦有人见过就不会忘记。”窦小二递给我,我往脸上试戴了一下,他惋惜的哎哟了一声:“三娘真是失策,按照你以前的脸型来做,现在你腮帮子上的肉都能从面具边上鼓出来了——”

有一种人天生嘴贱欠抽啊……

“只是……”我瓮声瓮气的在面具里说道:“三娘到底是多么害怕我纯真灵动饱含宇宙的大眼会被别人一眼认出来,竟然连眼睛的洞都没挖——”

“……失误……大概。”

*

军营远远看去就像是个部落,只是多了些防范的矮墙和瞭望塔,我们一行人驶入军营中,却没得到二爷的接见,浮世堂的几个护卫说是今日有特殊行动,二爷连着军中的几个将领都去了北边。这里如果按照天朝地图来算,应当是新疆南部,气候复杂多变,听闻每日都要有新的勘测兵去探测天气状况。

我们被分到最偏僻的靠近牛羊圈和厨房的帐篷,而那帮十五六岁的孩子们则被士兵侧视。他们极快的收拾东西,毫不嫌弃的入住帐篷。味儿是大了点,不过草场上风大,这边又靠着厨房,半夜去找吃食都容易些。我和三娘一个小帐篷,刚收拾了一点东西,就看见一个满脸麻子右腿畸形的男人走了进来,我见到他笑了:“张霖!”

这人我认识时间并不长,却让我吃惊万分。我才知道铜矿地窖的水泥是出自他手,而他是二爷手下所有工匠的总头儿。甚至有几分超出现在发展水平的火器也是出自这人之手。他牛逼到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穿越来的理工男,然而三娘却跟我说他的实验发明之路并不那么顺利,右腿也是在发明爆炸的火瓶是被炸伤。

而就这张霖还制作出了几近于玻璃一样的非常平整透明的琉璃,由于他这项发明,二爷在京城外建了一个玻璃的类似于蔬果大棚的基地,专门种植花草和反季水果,进贡给那些达官贵人换取豪利。我尝过,味道虽然比不上当季水果甜美,但重在新鲜,甚至成了冬日达官贵族显摆的奢侈品。

“这是你之前定制的东西,我手笨不适合做这些,但亏得手下有人有本事。之前冷大夫针灸所用的针也出自这人之手。”他声音低哑。

我打开他递过来的布包,只看见一整排细致光滑的精致手术剪刀和薄薄的手术用刀刃,甚至还有镊子,我所要求的防滑细节甚至都做到了,虽比不上现代器械那般无懈可击,但在这地方也足够让我眼前一亮了。

“卧槽……这这这好东西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了。”等我看到满满三罐高浓度碘酒与酒精,我说都不会话了。

“不算太难,毕竟冷大夫之前要的那套针要求更高。”他倒是话少又谦虚,我却低下头去仔细看那些外科手术工具,更是叹为观止。我所要求的按照功能上分类都清清楚楚做出来了,皮片刀,解剖刀,柳叶刀,拆线剪甚至还有子弹钳,虽然尺寸要求并不标准,但已经够让我满意了。

“你要的丝绸线和肠线都在冷大夫那儿,你回头问他要。”

“哎!”我心情极好的回答道。丝绸线虽然听着简陋,但实际上在现代还是被用作不可吸收缝合线的,而肠线作为可吸收线虽然容易引发疯牛病,但在古代也实在无法避免,我只能这样了。

等到三娘掀开帐帘走进帐篷里,看到我坐在矮桌边眉飞色舞的耍着小型冷兵器,脸都有点发绿了。“阿辞啊,就算是这几个月武功学得不错,也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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