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就盼着日子,这一日两日,三日四日,转眼儿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万岁爷就跟变了人儿似的,后宫里的嫔妃几乎都给幸了一遍,弄的福海那小子乐的,嘴都快咧到脑袋后头去了,这一个月没见提武三娘一个字。
陈二喜正想着怎么试探试探皇上,不想这天,皇上先开口了,这天一大早,外头就下了雪,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小,没一会儿,地上,屋檐上,树上就积了一层,银白银白的,瞧着就喜人。
陈二喜伺候万岁爷用了早膳,就听皇上道:“把武三娘挪邹府去吧!”
陈二喜一听心里别提多欢喜了,心说这可真是有福之人不用愁,这不没等自己开口呢,皇上先办了,却又听皇上道:“让守财跟着她去,伺候的那些人,留不留也都依她的意思。”
陈二喜领了旨,出宫就奔了前门大街,路上还琢磨呢,到底儿万岁爷对武三娘有些情份,虽说送回邹府,听那语气仿似还有些舍不得,自己也不能把事儿做绝了,万一后头万岁爷又想起这位,自己这会儿得罪了人,过后可就倒霉了,这人情还是得留一些的好。
想到此,跟赶车的道:“去邹府。”
再说这邹瑞,虽给夫人柳氏宽了心,到底不安生,上月里一听说皇上出宫去了安亲王府,邹瑞就知道,弄不好又瞧三娘去了,这么下去,万一三娘真成了祸国女色,自己这一世英名可毁了个干净,有心上道折子,却想起三娘的亲爹武家老头的下场,邹瑞着实也有些怕,到底骨头没有武老头硬。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陈二喜到了,跟他把皇上的意思一说,邹瑞那颗悬了好些日子的心,啪嗒一声落到了实处,皇上既这般,三娘放回邹府,这忠君,重义,一下子就两全了,能不高兴吗。
邹瑞一高兴给了陈二喜足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说不用陈二喜再多费心,自己明儿就去接三娘,陈二喜一听,这差事邹瑞揽了过去,乐不得交给他回宫了,反正万岁爷这都丢开手了,谁还耐烦管武三娘的事儿。
掉过头再说三娘,那天文帝一走,三娘还琢磨,别过两天儿又来了,还想他再来自己怎么对付他等等,可一天两天,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影儿,三娘那颗心放了一半,怎么是一半呢,上回不也是半个多月不见,谁想一转眼又来了。
因此三娘这回又等了半个月,到了一月头上,三娘算彻底放了心,这回真让自己歪打正着了,那滋润无比的小日子,终于又看见了点儿希望,而且,这么一来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逃了,反正死变态也忘了自己。
可就在这里住着总不踏实,再说,跟美皇叔也不得来往,这一个月,三娘就没出门,任朱晏下帖儿请了七八回,都给她托病推了出去,每次推美皇叔的约会,三娘都唉声叹气半天,心说,这大好调戏帅哥的机会就给浪费了,可她现在也着实整不出啥实事儿来,这里的眼线太多,三娘觉着,自己要想跟美皇叔那啥,怎么也得先离开这儿才成,这儿是离着王府近,可惜咫尺天涯,看得见摸不着,更难受。
三娘正琢磨怎么搬出去呢,邹瑞就来了,昨儿陈二喜来了之后,邹瑞在家琢磨了一晚上,怎么安置三娘,把三娘放在邹府不大妥当,皇上虽不是常来邹府,可抽冷子也来一回,要不上回怎么幸的三娘呢,回头三娘住在府里,皇上一来勾起旧情,不又完了,再说,他的夫人柳氏也不大待见三娘,府里的婆子丫头们势利起来,若三娘受了委屈,自己便对不住武老头。
左思右想,邹瑞忽的想起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小院,距离前门大街不远,坐车的话儿,也不过一盏茶时候就能到,就在惠泉寺旁边的胡同里有个小院,当年自己进京赶考,赁了那院里的两间屋子落脚,后来就把小院置在手里,却一直空着,倒不如把三娘安置在哪儿,一个是这挪来挪去的不惹眼儿,二来那个小院也清净,自然就少了外头的烦扰。
就是这跟前使唤的人,颇有些费心思,先头邹瑞倒想赵婆子仍跟着过去,毕竟伺候了这么些日子,也使唤的熟了,乍不愣换个人,怕三娘使不顺手,可他这一提,三娘脸色却淡了淡,瞧了眼赵婆子道:“赵妈妈年纪大了,跟我过去恐不妥当,还是回去府里的好。”
赵婆子那头低的都快扎裤腰带里头去了,可就是不吭声,邹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娘早瞧出赵婆子的心思了,自打上回自己给了她几句冷话儿,她就走心思了,再加上,死变态一个月不来,院里人的心早散了,本就各有各的打算,这一来正好各寻门路。
三娘正想摆脱这些人呢,这么一来正好,反正手里有银子,以后都弄成自己的人更好,干点儿啥也踏实,也不用跟现在似的瞻前顾后。
倒是灶上厨娘是她一手j□j的,有点儿舍不得,便叫过来问了问,那厨娘倒是不想回府,跟邹瑞磕头道:“愿意跟着去伺候姑娘。”
这一比,邹瑞更瞧不上赵婆子了,把厨娘的身契与了三娘,又把外头庄子上两个稳妥的老实汉子叫了来,一个赶车一个看门,本还想给三娘两个婆子,三娘坚持说不要,心说,好容易把赵婆子弄走,再来两个不一样吗,她要自己找人。
就这么着,三娘从前门大街挪到了惠泉寺旁边儿的小院,一进小院三娘就喜欢上了,前后两进的小院,收拾的清爽干净,三娘最中意是院子不大,她一个人住,要那么大有啥用,现在可真是过自己的日子了,这满院的费用,日后都该着自己出,开源节流才是大事。
而且,她也不想欠邹瑞的人情,虽说这个人情一早就欠下了,可三娘总觉着,前头的三娘跟自己不是一个人,这前头的人情,她也没必要承着。
因此唤了新来的婆子进来,这个婆子姓周,是灶房厨娘孙婆子的亲戚,说起来跟武三娘还有点儿缘分,先头是武家郊外庄子上当差的,后武家坏了事儿,发还回家,跟着儿子住到现在,吃闲饭的老婆子,自然不得媳妇儿待见,她那儿子又是个怕婆娘的,在家倒受了不少气。
孙婆子有时回家瞧见她那样儿,都觉腌心,这般不孝子如何指望的上,正赶上三娘这儿缺使唤的人,孙婆子就想起她来,周婆子的年纪才四十二,手脚勤快人,也干净,做起事来底细,这些且不论,单论她是武家庄子上使唤的旧人,就没这么合适的了。
跟周婆子一说,周婆子眼泪都快下来了,都差点儿给她跪下,就这么着领着周婆子来见三娘,周婆子人实在,见了三娘扑通跪在地上,叫了一声三姑娘,眼泪就下来了。
这声三姑娘正叫到了三娘心里,先头那些人一口一姑娘叫着,可不都是瞧着死变态的面子吗,哪有一个真心的,周婆子这声儿三姑娘,才是实打实的叫她呢,且周婆子这人不大爱说话儿,更不管三娘的事儿,只一门心思伺候,三娘要的正是这样的人,因此便留了下来,搭着守财,里外妥妥当当的。
话题远了,拉回来接着说,三娘唤了周婆子到跟前问她:“这个小院若买要多少银子,你可晓得?”
周婆子想了想道:“底细的倒不知,只去年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子做买卖发了财,在城南那边儿买了个院子,他娘喊着我们去帮忙收拾,大小跟咱们这个院子差不离,他娘说使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三娘一听心里有了数,第二日便使守财把二百两银子送去了邹府,特意交代守财什么也不用说。
邹瑞下了朝回来,管家就忙着回了,邹瑞一听就明白了,挪过去的那天,三娘就说要把那个小院买在手里,他没应,邹瑞也是一片好意,想她一个姑娘家,便有几天宠,积攒了些体己,以后还有老长的日子要过呢,纵有几个银子也该省着些,哪肯要她的钱,如今一瞧,才知她定要如此不可。
邹瑞也琢磨,夫人柳氏对三娘瞧不上,自己在时不说,日后若自己不再了,三娘一个姑娘家,若住的房子都不是自己的,可该如何。
便收了银子,不止把那小院的房地契,连带那看门的,赶车的身契一并送了过去,想那小院满打满算也值不了二百银子,三娘既送这么些来,自不用说了,这是不想承自己的人情,要跟自己分清楚呢,这份骨气倒像足了她爹。
三娘见邹瑞使人送过来的东西,不禁乐了,心道,怪不得能当大官儿呢,倒真是个聪明人,三娘又用了几天才把小院里外调理明白了。
调理明白之后,三娘就想朱晏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饱暖思淫,欲,这日子一过舒坦了,三娘就想起美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