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声音清朗,在秋日澄静的街道上传扬开来,落针可闻,看戏的那些人听到这番不咸不淡的话语,倒也有些惊奇他的口气,直到有人听到韩尘的话语,这才猛然惊醒,前些日子喧嚣尘上的不就是一个名叫徐江南的背匣剑客么?
一石落水激起千层浪,恍然大悟之后的看客皆是窃窃私语了起来,先前赏心悦目的杀人手段在这些人眼里震撼非凡,之前沸沸扬扬传闻的青云城之斗也是落实了下来,不过也是觉得这人心也是忒大了,一个金陵方家,就算不是金陵紫霄山庄的人,能自报门户的公子哥会差到哪去?那边事还没解决,这又惹上地头蛇,是闲活的不耐烦了吗?
总而言之,这些个人即便是觉得徐江南有些个手段,但并不看好,心有戚戚然的居多,更多的是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看客,轻摇折扇,风采翩翩,津津乐道说着两边的局势,毕竟法不责众不是,就算到时候韩家追究,哪能追到自己这些人身上?
徐江南也没让这些人失望,大事自然要越大越好,在陆屠微缩的瞳孔眼里,徐江南将桃木剑微抬,酒壶顺着桃木剑滑下,徐江南一手拎过酒坛,就在韩尘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到徐江南一脸可怜表情,缓缓上扬起一副嘲笑他不知死活的笑容,心顿时又上扬到了嗓子眼,桃木剑再扬,势如破竹挥砍下去。
就在身首将要分离血溅长道的时候,一道银光从韩尘背后激射过来,来势汹汹,下一刻就携带着杀意到了徐江南面门,徐江南早有预料,怎么说也算是个韩家的人,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般事,不来个上得了台面的怎么镇住这卫城的场子不是?随意被人当街格杀脸上也没有光彩。
徐江南横剑之式一成,惊虹便至,骤然一股大力,徐江南身体被这股大力一推,抵住剑锋后退,等退到血泊面前的时候,徐江南猛然用力,想挡下剑锋的势头,可惜没想到剑锋如雷霆,并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徐江南闷哼一声,心里一横,将桃木剑微微一侧,“唰”的一声,剑锋顺着桃木剑剑侧往门面过来,徐江南瞳孔里的剑尖越加清晰,徐江南脚步不动,后仰侧头,锋刃贴着脸飞过,一道温热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徐江南还没庆幸脱逃一劫,一道狠辣凉风从后脑勺袭来,头皮发麻。
先前堪堪躲过一劫的徐江南也不管狼狈不狼狈,一个熟练到不能在熟练的驴打滚让众人大跌眼镜,先前还是大快人心的占着上风,怎么转眼间胜负手就此转换了?就在徐江南狼狈翻滚出去的时候,原本站在的地方一道剑光掠过,就像碎布一样,“嘶啦”一声,一道深痕显现出来。
徐江南翻滚出去瞥了一眼偷袭的人,也是一笑,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偷袭的那人便是凌月影,只是这会他手上握着柄长剑,一手捋着胡子,跟当初风尘样子有些不同,如今这番作态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眼见徐江南躲过之后,捋着胡子一笑,隐隐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又将青剑上的血渍抹掉,朝着徐江南微笑说道:“小兄弟,你做的可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啊!”可惜被吴青扇了几颗门牙,说话的时候便破坏了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仙家气派。
陆屠早就一脸震撼神色,却被徐江南接下来一句话给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程度,之前他出手也都是权衡过一点,若是寻常人等,其实不用他出手,怕是很多人都会拔刀相助,可惜了要对上韩家,这些个人还真的没胆色路见不平。
站在韩尘凌月影两人之间的徐江南将桃木剑扛在肩上,脸上血迹分外显眼,凌月影缺了门牙的样子他也看到了,但是没上心,一股子邪笑说道:“诶,凌老头,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我不动手,他会放我离开?”徐江南说完怀望四周,旁观人等哪里敢出声,对上徐江南的视线皆是缩了缩脖子,徐江南也不失望,不过好在绫月影也实诚,摇了摇头,徐江南摊开双手笑道:“这不就结了,还不如都杀了,一了百了不是?一剑泯恩仇,这可是我在青云城那里学过来的道理。”
凌月影面色不改,瞥了眼地上的尸体,伤口光滑,连点顿挫都没有,也是这会,似乎有人当时也在那个官道上,认出了凌月影,虽然当时风头被徐江南抢了,但这个提剑老头被人扇了几颗老牙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还有点印象,又是好一番四下交谈,凌月影虽然年纪有些大,不过倒是越老越精,耳朵灵光,旁观人的话语自然听到了,脸色一沉。
韩尘眼见自己躲过一劫,抹了把冷汗,等看到徐江南面颊带血的样子,又是强硬了起来,毕竟自己有援手,而且已经到了,不过徐江南站在他和凌月影的中间,也不敢太过放肆,硬着脖子说道:“本公子早就看出来你不坏好心,城隍庙好心放你一马,没想到你果然贼心不死。”
徐江南不经意瞥了眼聒噪的韩尘,韩尘立马又是缩了下脖子,噤若寒蝉,等到徐江南再次将目光看向凌月影之后,冷声说道:“凌老,杀了此人,回去我向家主替你请功。”
凌月影早就忍不住了,之前那些私语不停的旁观人早就让他有些羞愤,只是比起年轻的方云,他并没有做贼心虚去找那些人的麻烦,正主在这里,只要杀了徐江南,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自然就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