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端起茶杯,走到窗户旁,开了窗,靠在窗柩上发着愣,之前在老祖宗那里夸下海口两年不入江南道算是大话,可怎么活下去才是真正的道理,卫家算到现在至少有三名九品往上的大宗师坐镇,也不敢叫嚣朝廷,陈铮作为西夏共主,养几个一品的江湖武夫又有什么困难的?早之前看到董煜的手段,要他来挡,他也挡不住,一指断人生机,这太玄妙,要是没亲眼见过,信也不信,九品究竟是何逆天手段,不敢想。
也不知道就这么捧着茶坐了多久,听到外面敲门声,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眼夜色,明月高挂,都快半夜了。
开了门,原本以为是卫澈去而复返,没想到这会来的是卫月,有些讶异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肩膀时不时一抽一抽的,徐江南莫名觉得有些她神色有些不对,便没说话,让出个身子,想让她进来说话。
只不过卫月敲开了门之后一直没有动作,而是抽了一小会,卫月这才昂起头,梨花带雨的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在躲着我?你是不是看出来我……我……”卫月脸色殷红,这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徐江南还当是下午的兴师问罪,不过听闻到话语,他本就敏感,哪怕卫月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他也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脸上表情古怪,只不过不好意思让个小姐待在门外,心里也是一软轻轻说道:“先进来吧,堂堂一个小姐站在门外也不像话。”
卫月最后那几个字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低着头往里面闷声走了几步之后,徐江南将门掩上转过头,卫月咬着唇又是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江南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既然她敢说这事,肯定是哪里被看了出来,挑明了也好,这种光景他在春烟坊见得多了,但同样无疾而终的人也多了去了,这种情愫经不起年,一吹就散了,他被老者一语中的,准备从剑阁出来就走,有些东西接不起就不要接,只不过他哪里知道卫月被人下了剂猛药大半夜窜门与他说这事。
卫月眼瞧徐江南点头,原本就通红的眼眶就溢满了泪水,哽咽问道:“为什么?”
徐江南将这事挑明之后,也是一身轻松,不过也同样有些失落,算是人之常情,被人喜欢于男人来说总归是一件可以臭屁的事,只是眼下也臭屁不了,在之前了解到卫月在卫家的处境,着实也心硬不下来,轻声说道:“我一个江湖落魄人,而你一个千金小姐坐不垂堂,我有何德何能能接?再者又说,我要去金陵,并不是赏玩,事情的严重程度比你想的还要厉害,过着可能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的日子,魂归何处都不知道……”
卫月像个小孩子一样,抹了把眼眶,一点也没有像秀外慧中的那些闺女用袖子抹泪的凄惨样子,然后轻哼了一句说道:“都是借口,还不都是那个西楚公主。”
徐江南不容置否,但没承认,知道这事点了头就要头痛了,只得出卖卫澈说道:“而且如今你哥正是当家之际,多事之秋,到时候可收拾不了。”
可谁知这番故意拉扯话题的话语,卫月就想没听到一般咬着唇说道:“我……我喜欢你关我哥什么事?又不是他喜欢你,你何德何能跟这件事有关系么?”卫月说完之后,又是咬着唇带着哭腔恳求说道:“我等你从剑阁出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可以保证不给你惹麻烦,而且我爹爹肯定不会反对。”
徐江南叹了一口气,虽然卫月姿态已经摆的很低,要是以前跟李先生走江湖的时候,可能也就含糊其辞的应付过去,只是这会,他这个头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点不下去,不是因为卫月像个累赘招事惹事,也不是因为她的小姐性子,至少在天台山看到她脸自己身家性命都堪忧的时候,还想着打抱不平,这事虽然看着痴傻,但徐江南的确是欣赏和欣慰,而他摇头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连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再者又说,如果有人情深便能偕老,这世上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卫月瞧见自己已经这么说了,面前这人还是狠心摇头,心里一酸,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径直淌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只不过她并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被人拒绝就再也不见,跑出门这样的举动她终究是没做,已经丢脸了,丢一次也是丢,丢两次也是丢,怎么把面子捡回来才是正经。
徐江南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初经此事,眼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怔了半晌,将窗户关上,叹了口气,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明日那一更可能会晚,这几天回家,到了家就加班加点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