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爽,西峰山层林尽染,五彩斑斓,落雁湖碧澄如洗,犹如天青。
湖畔扎满营帐,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猎在此举行,皇上钦点文武大臣及宗室亲眷,齐齐出发至西峰山下。
当然,队伍中少不了女眷随行。
营地一处精致的帐篷内,陆清霜正神色紧张地问来人:“你怎么进来了?”她费尽心机才让皇上解了禁足,这一回随侍秋猎的只有她与唐柔儿那个刁蛮蠢妇,她还准备趁此良机与皇上重修旧好呢。
不是她忽然良心发现,而是被禁足的日子让她久违地正视起皇权之威,她的一切尊贵都是源于皇上的爱重,一旦失去,她所得到的终究如浮云一般。至少,在皇上失势之前,她必须牵住对方的心,保住自己的地位!
而且她还有些隐秘的心思——原本觉得无用之人,再度恢复他的高贵和强势,竟让她生出一种心猿意马的征服欲来。
因此,再遇瑞亲王,她反倒没有意料中的高兴。
她甚至有些后悔提早掀了底牌,让对方知道她腹中子的秘密,否则,她便能于二人中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
“我想你了。”瑞亲王深情款款地望着陆清霜,宽厚的大掌握住她消瘦的肩,口中吟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前人的传世之诗很快软化了陆清霜一颗摇摆的心,回道:“妾只恨不能相逢未嫁时。”
“霜儿!”
“九郎!”
两人紧紧相拥,除了中间顶着的肚子,再无隔阂。
就在这温情脉脉之际,忽听一声急报:“皇上驾到!”
弄啥咧!!
……
有宫人打起帘子,俆妙君缓步入了营帐,李十全紧随其后,心道皇上今日怎么念起旧情来了?他还以为巫蛊一事之后,宸贵妃至少得禁足到生产呢,也不知这位贵妃给皇上喂了什么药,竟被提前解禁,还让皇上带她来了西峰山!
俆妙君若知他心中疑惑,必会回答一句:因为朕想看热闹啊。
玉简中也有提到这次秋猎,原身只点了宸贵妃一人随侍,他那时身体已中毒数月,虽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内里亏损严重,以至于从马上摔落,在群臣面前丢了好大的丑。而宸贵妃和瑞亲王,则在他养病期间日日偷情,也不知原身知是不知?
如今形势不同,俆妙君也没把握这对“痴男怨女”是否隐忍得住?
所以她来了。
然而一入帐内,她便知道自己没来错。
帐中只有陆清霜一人,只见她神情紧绷,眼神闪烁。角落里有一只大木桶,从俆妙君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水面上铺满了花瓣,木桶外洒了一地水。
陆清霜心里一慌,掩饰道:“皇上,臣妾正想沐浴就寝呢,方才听下人们回报您不是去德妃帐中了么?为何……”
“哦……”俆妙君慢悠悠地坐在铺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又慢悠悠地开口:“德妃身子不适,朕让她休息了。朕过来,你不情愿?”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发现木桶的水面冒出几个气泡。
呵呵呵呵,俆妙君内心在微笑。
[叮!系统提示,皇帝好感度+8。]
“臣妾当然高兴,只是……”,陆清霜着急得不行,看样子皇上是想久留了,多半今夜还会宿在这儿,于她而言本是很好的机会,可瑞亲王还躲在水里呢,一个大活人又能憋多久呢?!
她不禁怨怪起瑞亲王,明知有被发现的可能,偏还如此冒险,几乎将她连累了去!
“皇上,臣、臣妾身子也有不适,怕是小日子来了……所以,所以才想着沐浴……”陆清霜艰涩地解释,就想尽快将皇上送走。
“……”
不等俆妙君说什么,李公公先不高兴了。
皇上难得肯赏脸来瞧一瞧你,竟还拿乔将皇上往外推,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呸!
他尖着嗓子道:“呀!贵妃娘娘,您可是怀了龙种,这小日子是怎么回事儿?怕不是见红了吧?可要宣太医啊?”
陆清霜脑子里“嗡”的一下,她、她刚说什么了?
俆妙君见她满头大汗,而木桶水面的气泡也逐渐沸腾如煮,心道瑞亲王肺活量还挺不错的,她本可现在就揭破二人,但想着瑞亲王私下里的准备,又不忍让对方的心意白费。
毕竟给皇帝带绿帽子那是家丑,不可外扬,她还得遮掩,对兄弟手足处罚太重甚至会被卫道士们说三道四。
但,若是瑞亲王造反,那便是天理不容了!
唉……看戏就到此为止,俆妙君找了个借口,遗憾地离开了。
待她一走,瑞亲王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喘气,形容狼狈。他的头发湿漉漉地粘着头皮,其上还沾着几片花瓣,整个人像水鬼一般面色青白,还残留着惊惧的神色,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风度?
陆清霜眼中掠过一丝嫌弃,又很快掩藏,两相对比之下,她不免忆起皇上方才的风姿威仪,一时间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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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高云淡。
皇上许诺奖赏,一声令下,众马与猎犬齐出。
马蹄与犬吠之声惊得鸟惊四散,荒兽避走。以落雁湖为界,左为西丹,右为极野,西丹地势开阔,而极野则多险峻。俆妙君与杨昭一并纵马疾驰,他们特意选了险路奔行,以便瑞亲王设伏,两人骑术上佳倒是享受,反吓得跟在身后的仆从亲卫们冷汗涔涔。
一路上遇见野兽,两人很少开弓,但只要拔箭,必破颈项,穿裂脑骨!
侍从们惊叹连连,他们印象里皇上骑射功夫很是一般,以往秋猎大都选择西丹,还得由亲卫们暗中将野兽圈赶至周围再行射杀,没想到皇上不过是藏拙。而德妃一介女流,竟丝毫不输男儿,不愧是镇国侯爱女!
行至一处峡谷,俆妙君打量四周,与杨昭对视,见对方微微点头,她道:“先在这里歇一歇吧。”
此间山势险峻,最宜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