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牛英这么干,有没有冤假错案,有没有被冤枉的?这是毋庸讳言的,肯定有不该杀的被他给砍了。
可话又说回来,像青楼赌场这种地方,又有几个好人呢?
尤其是宋金交替,六年之间,来回拉锯,好人还能生存下来吗?
漫说是大名府,就算是整个河北,都剩下了太多的恶人,按照律法办事,那就是藏污纳垢,就是包庇罪人……
“在别的地方滥杀无辜,我是反对的,可是在当下,我觉得如此大刀阔斧,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该杀!该杀个干干净净!”
“你也疯了!”
汪若海和吕本中都气不打一处来。
好歹你也是个饱学之士,有名的才子,居然赞同牛英这般蛮干,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可提醒你,牛英这人胆子只会越来越大,杀心也只会越来越盛……你以为他只会杀几个青楼赌场的?你错了,我敢说他还会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他会像五代十国的那些武夫一般,肆无忌惮,便是你我一般的人,他也未必不敢动手!”
吕本中气咻咻说道,他甚至有那么一点失望,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老爹入朝为官,还是在家乡诗酒风流该多好。
三个人都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跑进来。
“知府有令,要去南乐镇,查办王家。”
三人听到这话,无不一愣,尤其是汪若海,更是大吃一惊,南乐镇,王家……这个牛英,比预料的胆子还要大太多了!
“南乐王家可是王太师的后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啊!”
吕本中也惊道:“我觉得耳熟……可是王旦王太师?”
“没错!”
这下子吕本中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走,汪若海也在后面跟着,他们急匆匆赶到了南乐镇。
等他们赶来,牛英已经驱兵五百,将王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王家竟然毫不畏惧,在王府的门外,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全德元老。
再看落款,竟然是仁宗赵祯的御笔!
今时今日,王家的根底也就一目了然,他们祖上是真宗年间的名臣王旦……彼时的王家,门生遍及朝野,树大根深,堪称豪门,比起后来的韩家,也差不了太多。
虽然王家后代子孙越发不争气,但底子还在,光是仁宗御笔,就比任何的免死金牌还管用。
如此豪门,岂是牛英能撼动的!
“牛知府,你疯了!”
吕本中拦在了牛英的面前,“你想杀王家的人,不如先杀了我!”
牛英呵呵一声,“吕学士,你也用不着跟俺老牛耍这套,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来了,我也照杀不误!”
“你!”
吕本中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
倒是胡闳休急忙过来,他先是躬身,随后诚恳问道:“牛知府,你为何要杀王家,可有道理?”
牛英翻了翻眼皮,“小胡学士,这些日子你这个人说话还算中听,俺也不妨告诉你,杀光了城里的恶徒,俺就要杀城外的,他们王家名气最大,俺就先杀王家,谁说也不管用,除非你能让官家免了我的官,不然的话,你就给我闪开!”
胡闳休深吸口气,沉吟道:“牛知府,你看这样行不,让我先去王家了解情况……金人霸占河北多年,王家能安然无恙,必是有缘由的,如果王家的确跟金贼勾结,做了恶事,不用牛知府辛苦,我也会弹劾王家……可若是王家并无恶行,我也斗胆肯定牛知府,务必要将此事上奏官家,听官家的旨意,如何?”
牛英翻了翻大眼皮,过了好一会儿,牛英才缓缓道:“你去吧,该怎么办,俺也想想。”
胡闳休再三拱手,随即转身,直入王家大门。
……
“官家,臣已经问清楚了,金人刚刚南下的时候,王家被抓了起来,家中财物被抢走不少……后来金贼尊奉……尊奉孔孟,收拾人心,重用儒者,因此赦免了王家,把他们放回了原籍。”
赵桓颔首,“那他可是降金了?”
“没有!”
胡闳休连忙道:“官家,王家恪守臣节,并未降金……不止如此,金人曾经要向南乐镇迁徙谋克,圈占土地,王家挺身而出,保全了乡里,让金人留下了土地。而且,而且岳帅第一次北伐之时,有散落的伤兵五人,流落大名府,还是王家想办法保全救治,最后又费尽了力气,送回了大宋。”
胡闳休躬身道:“官家,王家人虽然没有南下,追随朝廷,但终究未曾失节,杀了他们,唯恐人心不服!”
赵桓不置可否,正在此时,突然汪若海和吕本中哭兮兮赶来,趴在赵桓面前,“官家,臣,臣要弹劾牛英……他,他杀了王家祖孙五口,头颅已经悬挂起来了!官家万万不能饶过牛英啊!”
赵桓略沉吟,只能道:“去把牛英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