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愤怒可想而知,但是令人诧异的是,居然没有人觉察。
包括合不勒汗在内,都没有觉察到。
这位蒙古汗王乐颠颠进京,满以为能收到官家赏赐。
赵桓倒是也没有慢待他,亲自在文德殿设宴,准备了相当丰盛的宴席,还特意把太傅李邦彦叫来。
这位浪子宰相都高兴的要哭了,官家啊,你总算想起老臣了,你说这昭勋阁怎么能没有老臣?
难道老臣真的失宠了吗?
赵桓对合不勒汗笑道:“你出兵协助平叛,杀伐果决,忠勇可嘉,的确是大宋忠臣,理当重赏……只是朕秉持一颗仁心,不愿多做杀戮,卿还要体谅朕的用意啊!”
合不勒汗急忙站起,“好教官家得知,圣天子仁慈爱民,蛮夷之人也心知肚明……只是官家到底不是我们蒙兀人,不清楚我们的习俗……官家的仁慈不会有用,放他们回去,接下来又会举起弯刀,拿起弓箭,继续和大宋作对,只有把他们屠戮干净,才能真正获得太平!”
赵桓眉头微蹙,李邦彦察言观色,看出了赵桓的不悦,心中暗道这个合不勒算是要倒霉了。
“听卿这么说,朕的确不懂草原的规矩,看起来以后草原的大局,都要仰仗你了。”
合不勒竟然没有听出赵桓的戏谑,反而眼前一亮,以为机会来了,连忙说:“官家,只要让臣负责,臣愿意讨平草原诸部,从此之后,唯命是从,忠心耿耿,为陛下鹰犬,如有违背,臣愿意不得好死!”
赵桓大喜,竟然站起来,走到了合不勒的面前。
“果然是忠勇无双……有你这样的忠臣在,朕无忧矣。”赵桓一转身,让人取来了一套金灿灿的铠甲,又有一柄佩剑,一并赐给了合不勒。
李邦彦还在旁边帮腔,“合不勒汗,能得到官家铠甲的人可不多,我只知道秦王韩世忠啊!”
合不勒一听,更加激动,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赵桓笑了,“提到了良臣,朕倒是想多说两句,他虽然是武臣,但是却有一颗向学之心,填出来的词颇有功力……合不勒汗,你现在是几十万人的首领,能打仗很好,可是在打仗之外,还要有些真才实学啊!”
赵桓拉着还有点迷糊的合不勒,笑呵呵道:“读书不光是孔孟之道,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说兵法,比如说火器,还有天文地理,农牧渔业,衣食住行,丁口户籍……这里面都有大学问。合不勒卿,你要是愿意,就留在武学,朕也会亲自授课,讲讲心得体会……你意下如何?”
合不勒大惊失色。
什么意思,要把他留在北京?
“官家,臣,臣还要处理部族之事,只怕不能久留!”合不勒汗急了。
这一刻赵桓闭口不言,而太傅李邦彦却是心中有数,还真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赵桓的用意。
“合不勒汗,你方才讲草原有草原的规矩……这话没错,可你也要清楚,当今天下,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大宋的规矩,就是官家的规矩……朝廷可以暂时尊重你们的传统,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改!譬如说杀壮丁……车轮才多高啊?把成年男丁杀了,然后瓜分女子财物……这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过于野蛮了。”
合不勒嘴角抽搐,“李太傅,这这可是千年来的规矩,不好改变啊!“
“那就从你开始!”
李邦彦冷冷道:“你这个汗王就要先学会怎么治理手下的部民……我看草原地广人稀,矿产不在少数,一定说养活不了自己,我是不信的。你现在就跟着大宋,好好学本事,等学成之后,回去治理部民,岂不是更加合适!”
合不勒猛地吸口气,突然幽幽道:“我忠心耿耿,从来不敢背叛朝廷,结果朝廷就这么对待忠臣,未免让人寒心了吧?”
李邦彦笑容不减,“汗王,你想想,如果不是官家处理此事,而是金国,还有之前的大辽,又该怎么样?”
合不勒汗咬着牙道:“上国天子,怎么会背信弃义?和蛮夷一般?”
这位的怒火扑面而来,简直恨不得把李邦彦跟吞了。
李太傅依旧不慌不忙,笑呵呵道:“你也知道天子和蛮夷不一样……若是官家坐视你屠戮壮丁,灭绝部落,岂不是成了你的帮凶?那才是真正的蛮夷!”
“你!”
合不勒汗终于无言以对,只能恨恨道:“官家未免妇人之仁了,你的法子解决不了问题!”
赵桓大笑,“要怎么办?杀掉壮丁这是个办法……朕这里还有更极端的,一个成年蒙兀人的头盖皮一百两银子,女人和孩子五十两……鼓励杀戮,或许要不了几十年,就能把你们屠戮一空!合不勒汗,你看这个办法如何啊?”
合不勒大惊失色,浑身哆嗦,冷汗止不住往外冒,“官,官家,这,这不是人能做的!”
“没错!”赵桓不客气道:“所以朕才打算教化为主,你要明白朕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