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自从上次和先生闹翻以后,伊莫顿再也没有直接来找过他,偶尔遇到他时也只是笑脸相迎不显山不露水,似乎铁了心想让先生服软率先来找他,只要他能率先过来,伊莫顿保证,他绝对会立马妥协。
可惜好几次远远看到他,这个外表年龄看起来顶多二十六七实际上不知道多少岁的男人看上去悠然自得,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伊莫顿竟然在和他打冷战。这点让伊莫顿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先生,他早就将伊莫顿的这事忘在了脑后,成天悠闲地待在王宫,完全忘了自己虽然表面上是公主的老师,实质上是法老的人质这事,悉心教导娜菲迪莉如何在政治中站稳脚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偶尔上街转转,和最近埃及国内外日益紧张的局势差别不要太大。
娜菲迪莉突然展现出来的政治才华,与经常到民间布施获得的大量民心,让法老渐渐对她重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背后一定有费舍尔里拉的功劳,但傲慢自负的法老却认为以自己法老王的神圣基因,生出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太弱,费舍尔里拉这来自愚昧东方的小领主又能有多大见识知晓这么多政事?
于是,塞提一世又宠爱起这个曾被自己冷落到一旁的公主殿下,她的待遇比以往还要好,甚至,偶尔还会询问她的意见,给她一点权力。天生气场和公主不对盘的安卡苏娜姆见原来被自己压在脚下的人又死灰复燃,甚至还有压过自己的势头,恼羞成怒,处处和她争锋相对,不仅对步入中老年的法老更加卖力,还继续勾引大祭司,企图联合神庙的力量,打败娜菲迪莉。
一个非嫡系的公主还想和她夺权?她的姐姐都没这心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法老死后,这埃及总得有她安卡苏娜姆的一份,而不是娜菲迪莉。
娜菲迪莉总归是一个善良的人,她虽然刁蛮,但本性不坏,而且政治也不是她感兴趣的,她有今天的这一切,能让安卡苏娜姆吃这么多亏,全靠自己那看似温和好欺但政治眼光十分犀利手不留情的老师费舍尔里拉。拉美斯对她的渐渐疏远让这个心软的公主有些退缩,但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她又咬紧牙,誓与安卡苏娜姆斗争到底——
“你想结束,无妨,毕竟那是从小就对你十分爱护的兄长。只是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埃及的未来,恐怕还不仅仅只有你哥哥拉美斯殿下,也许一世英明的法老陛下,最终也会栽在她手里。”
娜菲迪莉幡然醒悟,她知道费舍尔里拉指的是谁,而且她也不笨,也知道老师说的,都是实话。事到如今,已经不能罢手了。
再加上王位继承人拉美斯和其他两个不甘落后的公主,统治阶级内部的权力斗争错中复杂,与之对应的,是埃及的临邦,赫梯的越来越不安分。也许是这些年埃及并没有过多地向他们施压,赫梯人渐渐开始挑衅埃及人的权威,拦截埃及的商人,大大小小的摩擦此起彼伏,而闹事者总能在军队到达的前一秒,安然离开事发现场。
赫梯的冒犯激怒了自负的法老,几乎没有和自己的将军们过多商议,塞提一世便决定出兵赫梯,将整个赫梯变成埃及的附庸国,由大祭司询问战神塞克美特最佳出兵时日,由他的儿子,从小就表现出出色的军事政治能力的拉美斯担任此次讨伐赫梯的主帅。
“父王,我有一事相求。”拉美斯欣然接受了自己父王的任命,不过他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埃及神圣大祭司伊莫顿大人和皇妹娜菲迪莉的老师,费舍尔里拉,既然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学生,必然能力也不差,我请求父王能让他作为我的军师,随军作战。”
一直微敛着眼睑的伊莫顿听到这一句话,蓦地向拉美斯射去一个阴冷的目光。拉美斯像是没有注意到伊莫顿的目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法老,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请求。
“陛下,费舍尔里拉虽为我的老师,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外族人,有外族人参战的战役,必定得不到战神的祝福。”伊莫顿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表面上波澜不惊,但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话可不能这么说,费舍尔里拉在我们埃及生活了这么多年,并为埃及奉献出一个伟大的大祭司,和一个智慧仁慈的公主,他是神明派来帮助我们大埃及的,早已是埃及的子民。身为埃及的子民,随埃及军队出征,必会被战神保佑,不是吗?”拉美斯淡淡地反驳了伊莫顿的观点,从他那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他到底在琢磨什么。
但是伊莫顿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的意图简直太明显了!
“那么就依拉美斯所言,让费舍尔里拉随军出征赫梯。”塞提一世完全不等伊莫顿再说些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直接将此事确定下来。
伊莫顿垂下眼,眼底的愠怒如汹涌的尼罗河河水,最终又回归了平静,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暗褐色,幽幽地看了法老和拉美斯一眼。
不知不觉间,他又如同每次进宫一样,走到了先生的住处。先生的住处是一个偏僻的独立房子,位于王宫边缘,离法老的后宫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不能踏入后宫一步的伊莫顿才能经常绕道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