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很快,换衣,梳妆,摆香案,在众人的见证下,余默拜管衡为父。

沐湛也在场。本来婚前见面不好,但早上已经破了规矩,加之又是今日成婚,算不得婚前了,所以就在当场。

他对这件事情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有太多的人在盯着余默看了!

原本他就知道余默长的漂亮,却没有想到她上妆以后会有人让人惊艳的感觉,完全就是另一种感觉、另一个人,引得大家频频注视。

等仪式举行完,换便衣吃午饭。饭后小休一下,再换新嫁衣。

余默不忙,管衡这边可是忙死了。

本来婚礼的程序很繁琐,因为仓促,加之余默又没有娘家人,不简办也得简办了。但现在余默拜了管衡为父,原本一般得半年才能完成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要在一天内完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紧张而乱了。

就算是走个过场,可是走过场也是要时间的。

等换衣换妆后,在喜娘梳头时的唱福声中,余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沐湛堪堪赶在吉时未尾来迎亲,听着耳边的鞭炮声与唢呐声,还有众人喧呼作乐声,余默又是一阵的恍惚。

“障车了。”喜娘笑着对余默道,拿了盖头给她仔细的盖在头上,余默听得外边人声乐声杂吵声,很是一番热闹的场景,知道这是习俗,不由会心一笑。

心下有些温暖。除了临时认来的义父,她算是孤家寡人,娘家这边可以说是没有人,也不知沐湛哪里找来人给她做后援团。

门外有说话声,一会儿就有人在外边大声唱催妆诗:“长安公孙贵,出嫁帝王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西方欲晚霞。”

余默被这催妆诗吓了一跳。

这谁呀,胆子这么大!

这说出她的身份也就罢了,可沐湛的身份,就算大家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啊!这么多的人,谁能保证每个人的身份?这传出去可怎么好?

不过屋里的人好像不觉有什么,喜娘连声答着:“成了成了!”说完又去看余默。

余默估计着这是时间紧,那些为难的事儿也就免了,笑着说了声没事。

门就开了,杂杂吵吵的围进来一大群人,余默看到一双淡青色的鞋子步入眼底,眼前伸过来一只已显老态的手:“三娘,为父背你出去。”

管衡的声音有些激动,余默甚至发现那只手有些颤,不觉讶异。

她跟管衡认识时间段又没有多少感情,就算是沐湛要成亲对方也不应该激动成这个样子,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原由。

因为这个义父没有儿子,背她出闺房这项只有父兄才能做的事就只能这个便宜父亲来做。尽管并不喜欢与异性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余默还是在心里念了数“这是我父亲”来进行催眠,才将手递到了管衡的手里。

管衡手有些不稳,有些紧张的一把握住了余默的手。

手下柔软温暖的触感让管衡一阵失神。若是他女儿还活着,应该比她大上四五岁吧?

这样想着有些感慨,真的便有了种嫁女儿的心情。

管衡拉起了余默,背过身去半蹲着身子,将余默的右手拉过了自己的右肩,左手向后一伸,余默将自己的左手递过去,管衡拉过她的手,将两人手交握,余默便覆到管衡的背上。

这些动作都是习俗,代表着特有的意义,不然的话,管衡一蹲下去,余默也可以自己爬到管衡的背上去。

等余默爬好,在众人的欢呼声喜娘的唱喜声中,管衡管衡拖起余默的双腿,向着门外走去。

一出了门,喜乐声更响,又有一连串的鞭炮声响声,等到了前厅的时候,管衡就将余默交到了沐湛的手里。

人到自己手里的那一刻,沐湛很是激动,捏的余默手都有些疼。

两人拜别管衡,沐湛抱着余默出门。他的手劲有些大,抱的余默有些疼,她不得不靠在沐湛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表达出一种甘愿的信息。

沐湛脸上笑立时放大,被四周人一阵起哄嘲笑。在大家的哄闹声中,沐湛抱着余默出门。

本来新娘子是要坐婚车后再转轿子的,沐湛却没有将人送到马车里,而是抱着余默身子一跃就跳到了马背上,将余默放在了自己的身前,又引来一阵起哄叫好声。

沐湛一手环过余默的腰搂着她,一手拉着缰绳驾马。感受到了腰上那支有力的胳膊,余默这两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嫁人的感觉,心底不由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柔软的感情。

余默有心说沐湛,却不好扫了他的兴,也就随了他去。

很快就到了地方,余默也不知道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还是另一处地方。不过下马后,因为没有坐轿子,反是少了踢轿门这一条,而且婚前也没有哭轿这一条,让她小松了一口气。

到了时马停在传席边上,长长的已经从门口铺到堂屋中,下了马,踩在传席上接过一个玉如意,在沐湛亲自的牵引下跨过火盆,到堂屋中拜堂。

旁边人递过来香,沐湛接过点燃,递到余默手里,自己再拿了三根来同样点燃,然后一同跪下献香。余默虽然看不到,也知道前边是沐湛父母灵位和天地神位。

献香完了后,喜庆的锣鼓唢呐声里起,鞭炮声中,在傧相周博“一拜天地,跪——”的唱声中,余默在沐湛的扶持下,跟他一起跪在垫子上。

“一叩!”余默与沐湛同时俯身,长叩至地面。

成婚是人生里的大事,仪式之庄重算是人生之最。

三叩之后,傧相周博喊起。

然后是拜高堂,跪下后三叩后起。

“夫妻对拜!”周博的声音响亮的响起,余默与沐湛两人转了个身,相对而立。

“跪——!”两人跪下,“一叩!”

余默对着沐湛一拜,沐湛回了一拜。

“二叩!”

余默再对沐湛一拜,沐湛同样回了礼。

“三叩!”

“四叩!”

余默最后对着沐湛一拜,沐湛回了对拜的最后一礼,抚了余默站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沐湛直接牵起余默的手,向外走去,连本来要用的红绸都未用,又引得众人一阵呼叫。

从堂屋到婚房,经过院子里放着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的天地桌时,有人捧了盘子放到余默面前,众人起哄,沐湛就问:“六证全不全?”

余默回答:“全。”

众人闹哄着听不见,又叫着问全不全,沐湛却是拉着余默继续向前走了。

等到了洞房门口,余默从盖头底下见门槛上横放着一个马鞍,沐湛神色微变,周边的吵闹声微微变小了一些。

余默能感觉到沐湛握着她的手都紧了一下,她却是快速的伸出左脚,从上边跨了过去。放马鞍的意思不过就是“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寓意忠贞不二。这本没有什么,习俗罢了,便是二婚的人也会放这个,周围的人怕是知道她不是初嫁,所以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根据沐湛的反应,他应该是没有让放的,因为这东西好像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放这个的人怕是在讽刺自己了。也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敢忤逆沐湛的意思,说不得以后还会找她麻烦。

不过,也不排除对方是真的想取个好兆头。

本就是打算与沐湛过,所以余默这步跨的是毫无迟滞,却没有想到,在她跨过去的时候,沐湛同时跟她一起跨了过去。

余默心下瞬间受到了感动,只觉喉咙发痒。

周围的人症了一下,沐湛这个动静让世界一下子静了,连马鞍要取走都有人忘记了。

然后,安静后爆发出更大的欢乐声,贺喜连忙回了神,从旁将马鞍从两人脚下取走。

沐湛一见马鞍是贺喜放的,便知他没有恶意,是想给自他讨个好兆头,身上有些冷的气息变的温煦了起来。余默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心情更好了起来。

到了榻边坐下,沐湛拿了小称杆,余默忙拿了团扇在盖头下遮住了相貌。

其实揭盖头这一项在陈国并不是多重要的过程,一般谁揭也没有个规矩,重头是在后头中,不过算起来女方自己揭的占大多数。不过沐湛既然要亲自揭,总不能让别人看去了相貌。虽然大家已经见过了,但规矩在这里,不然后边还怎么进行?

沐湛挑起了余默的盖头,看不到容貌,众人发出失望的笑声,不等他说话,就捅着他出去了。

陈国的婚俗守的是旧礼,晚上拜的堂。现在天已经黑了,外边有酒席,大家都出去吃酒了。房间里一下子静了起来,喜娘拿了糕点来问她要不要垫肚子,余默就拿起吃了些。

在榻上歇了一小会儿,被喜娘叫起,就呼外边喊:“新郎至。”

余默拿好了团扇遮了面容,马上门就开了,沐湛等人用过晚,已经再次回来。

大家就起哄着让沐湛唱却扇诗。

沐湛很是顺大家的意,就念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余默矜持了一下,手上的扇子没动。

“新娘子,行不行?”韦青山的大嗓门喊道。

“不行不行!”四周跟着一群起哄的人。

“若道团圆似明月。”沐湛念完这半句,停下来不肯再念了,余默知道沐湛在等她,顿了一下,微微的将扇子向下移了一点点,只露出了额头。

沐湛继续念:“此中只须放桂花。”余默就将眉毛露了出来。

一首已经念完了,沐湛继续道:“城上风生蜡炬寒。”

余默一听感觉有些不好,却还是露出眼睛,不过却在同时低下了头。她坐着别人站着,这一低头就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相貌,有活跃的甚至弯腰偏头去看看她相貌,可惜站着再弯腰,还是看不清。

这气氛早就感染了沐湛,他笑意吟吟,接着念:“锦帷开处露翔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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