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需处宿营的地方便选在了阻击日军的那片树林里,炊事兵们正在林外的空地上架锅升火,来路与两边的制高点上都派了岗哨。
至于去路是不用派岗哨的的,因为那里有友军嘛。
夕阳早已落下山巅,看样子天黑之前还是可以吃上饭的。
霍小山此时盘腿坐在林间的草地上,面前放着的是缴获自日军的那个皮包。
地图他已经看过了,此时已经折叠起来放在了一旁。
霍小山的记忆力那是天赋的,只要不是那种复杂无比的地图他只要细细看上一遍,便能全部记住,在脑海中便仿佛有了用沙盘堆砌出来的模型一般,这张地图已经可以交给沈冲用了。
包里还有日军的十几封家信,想必这个包是属于日军里类似于中国军队的文书的那种军官的,已经把士兵手中需要邮回日本列岛的家信都收上来了却没有来得及往外发,便在这次战斗中毙命了。
霍小山随手拿起了一封日军写的家书,打开来看。
看那口气这封信是一名日军中队长的。
信中言及淞沪会战,讲到了中国军队武器装备的落后,也讲到了中国军人的不怕死,也讲了自己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军官誓死效忠天皇的决心,甚至还这个军官还在信中对自己的女儿进行了一翻一定要效忠天皇的教育。
霍小山看罢并没有那种痛恨的感觉,反而觉得日本人真是好可悲。
这个写信之人的女儿又能有多大?八岁?十岁或者正是那豆蔻年华的十三岁?小小年纪便已成为了战争机器中一个小小的零件。
可就算长大了一个女子在战争中又能做些什么呢?能成为南云织子那样的女间谍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又没见过日军有女兵,怕是也只能沦为随营军妓(慰安妇)吧。
霍小山轻轻吁出一口气,心道洗脑是多么的可怕。
放下这封信他又拿起来了第二封信,这封信却是一名士兵写的,让霍小山感兴趣的是,这个士兵竟然是一个和平义者。
他在内心中竟充满了对这场战争的厌恶,对发动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的痛恨。
信中写道“惠子,去年樱花节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在那满树樱花之下照了一张相片。
可是我毫不怀疑今年再过樱花节的时候,你和孩子只能在那绚烂的樱花树下,拿着那张唯一的全家人的照片来想念我了。
现在我所面临的中国军队的武器很好,他们的士兵作战也非常勇敢,一个月的作战下来,我所在的大队已经战死了三个中队长了。
山势难行,给养也供应不上,我现在已经饿成皮包骨了。
我不知道我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中还能坚持多久,我认识的同来的十来个老乡中已经有八个死去了,他们是我们在夜营时受到了支那军队的偷袭时被打死的。
我害怕这场战争,也厌恶这场战争,我们在自己的家园中快乐生活着为什么要远度重洋来到这里杀死那些原本和平的支那平民?
每当看到支那平世在田野里劳作的时候,我就想起同样在田野中鞋上沾满泥巴的你,他们和你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每当他们看到我这个穿着大日本帝国军装的人的时候要么就害怕得瑟瑟发抖要么就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疯狂,我想不明白,可我这些想法却不敢在别人面前流露半分,否则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好了,睡觉了,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支那军队的人来夜袭,不知道明天迎接我的又是怎样的一个早晨,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给你写信的机会......
霍小山看罢这封信,无奈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旁边一棵树上,小石锁却正骑在一根大树杈上悠荡着双腿,他见头儿在叹气,就好奇地看了看,但本就天色渐暗他坐得又高又不识日本字儿也只能作罢。
霍小山就这样又拿起信来一封封地看了下去。